不是无声无息的死了,而是在上海的黄埔码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枪爆了头。
刺杀者似乎是在用这个行为告诉所有人,为了消除不应该存在的隐患,他们是可以用任何手段,也一点也不会顾及民众人言的。
而且在那个妖孽遇刺身亡之后,身上还被泼浇了很多污水,不管有的没有的,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是全扣他头上了。
这事儿很难说跟皇帝没有关系。因为那案子至今都没有破,甚至都没有一点头绪。
这些年来无数人对之议论纷纷,但没人敢自己找死,也没几个真正为他报冤的。就连那个妖孽的朋友弟子和亲戚,都没有一个敢对着南京城的皇宫喊冤,虽然他们内心里肯定是愤恨满满。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年里,无声无息的,这妖孽的不少亲友学生已经被送进了大狱。
无数人都猜测是皇帝的手段,但是这点小瑕疵对比陈皇帝的丰功伟绩来太不值一提了。这就好比一滴黑墨滴进了汪洋大海之中,再黑的黑墨也会瞬间被淡化的无影无踪。
只因为那个妖孽的言行太过于惊世骇俗,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凡天下之田天下人皆当同耕’又是什么鬼?
……凡分田,照人口,不论男妇,算其家人口多寡,人多则分多,人寡则分寡,杂以九等。……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此处不足,则迁彼处,彼处不足,则迁此处……,始至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那真的是让这个时代的无数中国人惊骇恐惧,早早的就被天下人骂做‘狂人’、‘疯子’。
这家伙同法国人克劳德·昂利·圣西门是相当好的朋友,虽然没真正的见过面,却一直书信不断。
那圣西门认为,法国大革命后建立的资本主义制度只给少数富有者和大资产阶级带来了利益。他认为三权分立的实行并没有真正解决社会问题,法国大革命“这一争取自由的伟大事业只是产生了新的奴役形式”,“现有政治体系的三个主要弊端,即专横无端、腐败无能和玩弄权术”,法国的社会结构依旧是传统的金字塔形式。那妖孽是很受圣西门的影响,但同时他也深深地影响到了圣西门。
圣西门把阶级斗争,尤其是把暴力革命,作为坏的东西加以排斥,竭力宣扬和平改造,以宣传和舆论提高人们的“理性”,进而改造社会。但是妖孽作为有着深深地造反思想的中国人,他对圣西门思想的这一点是绝对的不认同。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妖孽不是圣西门,他反而向把和平卫士圣西门送上了斗士之路,他的这种思想对于社会是相当危险。而且只有极少人才知道,这家伙在最初的时候还与陈汉朝堂进行一些联系,到后来他虽没有掐断与陈汉朝廷的联系,却不再听从陈汉官府的‘指导’了。这在很多人的眼中就是完全不在乎朝廷和皇帝的表现,然后他的死就十分正常了。
也是有了前车之签,所以陈汉内部的混乱登时消除,无数有心人都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底线。
所以这一次资政院的搞事情也尤其的小心翼翼。
他们也让自己那边的官面人物试探过皇帝的意思,可惜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几次尝试全都是石沉大海,这些人也就不再不知趣了。
虽然有人说这是皇帝默许了,但谁敢真正的放心大胆的搞事情呢?
这间客房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岳云鹏紧锁眉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陶澍则盯着郑之信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神情严肃,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九州商会想要图谋地方谘议局和中央资政院的实权,而太子方面追求的则是工商界的顺服。这都不是岳云鹏这种‘信使’能擅自答应的。
良久,陶澍却首先摇头说了一句话:“现在不是原先了。”皇位传承已经大局已定,陈鼎对工商界手中的资金的需求已经小到了极点,相反是工商界要在一定事儿上奉承着陈鼎。
他们除非愿意跑去欧洲当野人,不然他们就逃不脱太子的影响力。虽然皇帝在位,身体康泰,太子距离掌握大权还有的等,可成事困难坏事对于太子系来说还算艰难吗?
两边的供需关系已经发生了颠倒,立场决定观点,‘屁股’决定‘脑袋’。工商界再想用上个时代的价钱来‘收买’现在的太子爷,可是注定难成事的。
岳云鹏看了一眼郑之信,再看了一眼陶澍这么个政坛上的后起之秀,他心里头有个感觉,自己被郑之信那张老脸给晃悠了。最后说话的人是陶澍而不是郑之信,可他之前却隐隐把年老的郑之信当主将,把陶澍当副将了。
而且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九州商会,太子已经能光明正大的插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