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
我红着脸低头跑出厨房,那一刻小鹿乱撞,好像被抓住了薄弱的地方,要被随时揭开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了解什么,要是能从他口里知道些什么就好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去找鬼伯聊一聊?
离开了厨房我直接去找鬼伯,却发现他蹲在一个角落里,旁边倒着笤帚,听到声音他回头看是我,松了一口气,“是秋秋啊。”
“老伯在这里做什么?”
“在想一些人,想一些事。”
“在想美若天仙的女儿吧?”
“是啊,她的乳名叫秋秋,跟她娘一样名字里有个婉,婉秋,可惜现在阴阳两隔,如今她都已经人间出生,有两岁了吧!哎……转世投胎不知道多少次了,有过多少儿女,可最放不下的还是她……想想,多么完美的亲事啊,要是不发生那样的事,秋秋会过得很幸福吧!”
鬼伯如今满头白发,他是晚年才有的一个宝贝女儿,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珍惜。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不对不对,真是老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呢!我看来啊,你和殿下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个才貌俊朗,一个闭月羞花……”
“听说小姐美若天仙,可惜无缘一睹芳容。”我觉得疑惑,“老伯既然很满意这门亲事,为什么没在他们都在阴间时让他们成亲呢?”
“这怎么好!不能高攀人家,殿下来阴间时我们父女只是两缕孤魂,只能徘徊在忘川河,连鬼门关都进不了,殿下对我们有恩,领我们进了门,这一辈子就只是恩人!”
鬼伯激动地抖着自己灰糙糙的胡子。
我不禁想起我那父亲,就——真的只是父亲,若不是血缘,若不是他亲自帮我选了授课的先生,恐怕只有成亲时才见面,恐怕就是最亲密的路人了。
所以说人比人,真气人啊……
我羡慕婉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子,她是幸运的。至少比我好。她投胎去了,什么痛苦什么遗憾都烟消云散,而我的投胎之路漫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来过。
她比我好,也是因为有面前这个心事重重的爹,突然心难受地抽了一下,鼻尖一酸,真的好想委屈地哭一场。
突然,鬼伯问我:“为什么那个人进了门?难不成你已经决定要跟了他?”
他说的“那个人”是鬼车,我点点头,倒不是我决定跟了他,而是他和易川商量了,甚至把最大的矛盾给解决了。
“秋秋啊,你听我的话,好好看看他的真面目,他在阴间待了那么久没有离去,更甚至在无间地狱待的时间更久,哪里会是泛泛之辈!趁早休了他,让他离去吧!”
提起此事,鬼伯还是一万个不同意。而我觉得,若是我表达想跟易川在一起,他绝对是两万个赞同的。
可其实,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护国大将军,岂止只是武功高强,他也不是善茬……
我道:“老伯,其实殿下他并无异议。”
我真怕吓到他老人家,可是实际上还真把他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瞪着两眼珠子问我:“殿下?也就是说他同意!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他又把我吓得后退几步,结巴地回答道:“这是他们商量的结果……”
鬼伯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开始自说自语,一会儿暴怒,一会儿又感叹的。
忽然他道:“这样可不行,若是非要这样的话,我就不去投胎了,就算是变成枯骨,魂飞魄散我不去了!”
“唉?”我不解地看着鬼伯。
“你们都不能幸福,我投胎又有什么意义?我把你们当成自己亲人,见不得你们受一点委屈,看你们走上岔路。所以,要是看不到你和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胎我也不去投了!”
“老伯,这和你无关啊,你为何苦委屈自己!”
老人家的心思我不懂,他站起来,越走越远。
回去我就把这事告诉易川,厨房里还在添料的他停了下来,皱了皱眉,这时,把满身的红衣开遍眼帘的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花儿,怎么跟他解释呢?看你了!”易川轻轻地跟我说,只能是我听得见,说完,他就拿着大马勺离开了三寸大的厨房。
“鬼车……”
“娘子,你怎么想?不会不要我吧?”鬼车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他就猛然间严肃地看着我道:“这事我来解决吧,被干涉了上千年,总该由我做回主了!”
我好像看见他黑色的魂魄,慢慢占据他的全身,似乎这才是他,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冷笑挂在他的嘴角,一股寒意从背后冒了上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