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易川听了,微微一笑,说一晚上就休息好了。
他的腹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要是平常人,怎么也要躺下好几天,知道他身强体健,可是第二天就没事了一样,我都替他担心。
端起已经放凉的汤药,极其小心的走到他面前,刚刚举起,他微凉的手指就触碰到了我的手腕,稍稍用力往下一按,我奇怪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你吩咐婢女去酆都城买了东西?”
我暗暗咬牙,这事他怎么会知道?仔细一想,只会是那个婢女泄露了出去。
不过……她为何要告诉他?
置办东西没有错,可是我怕被知道在打听鬼车的消息。
曾经约法三章,若是打听消息,只可以得知生死。若是想要离开他,那就永生永世都逃不开他的囚牢。
悲催的是,这三章约法对我好似没有任何用处,不仅想得知鬼车的情况,也想从这个地方离开。
我微微抬眼,表现出不满:“酆都城热闹,东西繁多,难道我还不能买几样首饰了吗?”
他搭上我的手,用力一甩,汤药被扔了出去,在地上开了花。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吗?”他很失望,据他所知,我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看着他变成这样,他怎么知道我不是比他更加失望?
那年的懵懂,便是在窗外看到房里两个纠缠的人影,虽然不他们知道在做什么,可是心微微痛。
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反而有些惧怕,就是这么个二愣子,那个美少年趁着夜色,混着酒气吻了她。也就是那一年的那一晚,有人的心沉沦,有人的心悸动。
知道他一旦下定了决心,不管以什么手段都要达到目的。比如让子莫告诉我太子的一举一动,那些风尘小事,那些尴尬丑事……现在看来,当年的那些手段不过是小打小闹,正如他所说的,他做了那么多,我却还是对太子怀有希翼。
于是,他的手段,便更加绝情了吗?
他竟然起了杀意,他说:“总而言之,鬼车都是无间地狱逃出来的,让他魂飞魄散,是我的职责所在!”
“为什么?你也知道他是怎样堕入地狱,要不是触犯了天条,他还是仙!可见他本心不坏,而且他从来没有害过无辜的人,东岳大帝都不计较,你也放手吧!”
“触犯天条这样的罪过只是堕入地狱,就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一只千年画皮,要说他的本心不坏?可他用的人皮就不少,都是无辜的亡者,死后变得面目全非,如何令人原谅?至于大帝,不过是念及旧情……”
一向不太爱开口的他,提起鬼车就有一肚子的不满。
说白了,我无法阻止他对鬼车下手。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对不起。”
一片沉寂。
“为何你没有一刻是真正属于我的?”他伸手一触碰我的发丝,我下意识躲过去,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眉头没有一刻不是紧蹙的。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凝结的空气,缓缓响起:“我知道你在打探他的消息,可你怎样才会……才会忘了他?”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盯着我,对视了一会儿,他忽然扑上来。
“要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倒不介意化成一只兽!”
……
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堆梦,真是稀奇古怪,又是什么仙子,又是什么天帝,又是什么条规……胸口一直闷闷的。
醒来时伸手放到被褥外,砸砸嘴,想起人间的大包子了,迷迷糊糊在被子里摸衣服,手碰到的却是一只粗大的胳膊。
愣了一会儿,感觉到腰间沉沉的,翻个身好难,脖颈子吹着热乎乎的风,还蛮舒服。
费劲转过脑袋,鼻尖碰到了软软的物,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一空,连话都不利索,微微一动被子,他有点铜色的肌肤暴露无遗,他……赤膊的。
而我,也没好多少,衣服洒了一地……
不省人事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说:“倒不介意化成一只兽……”
仅过了小片刻,他的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看向我,愣住了。
“花儿,我们是不是……”
“穿衣服吧!”
……
那日夜里,出了门后一个人躲在屋顶,隐隐听见一些脚步声,在屋子里停住,我知道,易川在屋里等我……
一个月之后,吴伯扣了扣门:“夫人,听你最近有些咳嗽,能否开一下门,让我瞧瞧?”
门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