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呢,您这算命的衣钵自然是能找到人继承的,但眼下我这里有件要紧事,需要老先生的帮忙。”
阮画眠微微撇嘴,然后镇定地看向这位老先生。
她既然抱定了明日医馆开张的想法,那就已经笃定了自己这件事会成功。不是她过于自夸,而是她相信这位算命的老先生是乐意过来的。
“丫头,你说吧。和我卖关子算什么,就不怕我不答应你了。”
老者的手里握着毛笔,准备提笔在纸上写字,沉了片刻,又去蘸墨汁。
“我准备开一个医馆,但是缺了一个掌事的人。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多少人,思来想去,便只有先生您最合适了。话说,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老先生。”
阮画眠在这里的确是人生地不熟,刚穿过来大半个月,连该认识的人都没有认齐全。
这老先生看着极为和善,阮画眠也不知应当如何称呼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结识的为数不多的好人,相处起来极为自在。
“终于想起来问称呼了,也不算蠢笨。你称呼我为周老即可,若是觉得碍事的话叫我老头儿也行。”
周老的确很多年没瞧见这么合眼缘的小辈。
仅仅才认识一天,但却是如同认识了好久的忘年交。他大半生飘零,老了想着落叶归根,得回到南安皇城,看看故人。却发现故人大多飘零,便在京城算一算命,安心颐养天年。
“周老,这个忙您帮一帮呗,我那医馆还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衣食住行真的是样样都安排好了。”
阮画眠走到了这桌子前面,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对老先生来说会不会太累了。
按照周老先生这般年纪,其实是应当颐养天年的。
他却始终是鹤发童颜,还粘了假胡子,估计就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年岁。
“我耳根子浅,你这丫头再多夸我几句,我就同意了。”
周老在纸上写了一个“同”字,便停笔了。
阮画眠不禁笑了笑,周老还做足了老顽童的姿态。但是老者这般才是让人羡慕的,知天命知生死,如此坦然。
她突然便想到了那位容王,他又何尝不是知生死呢?他已经笃定了自己日后的结局,所以将自己置身于事外,看淡一切。
“无非是想几个夸我的词?这么难吗?”
周老伸手在那丫头面前晃了晃,这丫头明显是走神了,但是他也不在意。年轻人的丫头,就是要这般有活力才好。
“挺难的,在想了在想了。”
阮画眠急急地回应了一句,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她刚才的确是走神了,但是周老未曾指出来,还给她一个台阶下。
“白首不坠,青云之志;浮华难动,济世之心。唯愿周老先生身体康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阮画眠绞尽脑汁最终想出来的只有这句了。
算不得自己投机取巧,因为她觉得这句形容确实正确。周老如今已是暮年,却还能坚持在这里算命,这又何尝不算一种济世情怀呢?
她脑子里飘过“和蔼可亲”“年逾古稀”“鹤发童颜”之类的形容,也飘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类的。
而后面的那句祝福语是当日在二公子那里记住的,所以便用到了。
“你这丫头,当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周老看着这丫头,最终还是提点了一句。这丫头身上有自己的锋芒,但是不能过早暴露出来,否则天妒英才也是常有的事情。
即便大多数时候没有真正的天妒英才,只是木秀于林遭人嫉妒。
“是,谨遵周老教诲。”
阮画眠极为恭敬地行礼道谢,然后看着老者写上了另一个“意”字,合起来便是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