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半路和他们分开后,两人一直沉默着。
好半晌,时绥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好像和你哥哥不怎么亲近。”
不是反问,而是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正常来说,傅时聿对亲哥哥这个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冷漠了。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连他哥哥出事的具体地点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和她一起走到那边去。
按道理说,毕竟是亲兄弟,听到出事的地点竟淡定至此,而且她从未从他口中听过关于他哥哥的只言片语。
时绥是能拼凑出一点蛛丝马迹的,他从小被母亲带走,和哥哥不亲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哥哥去世的地点都没有关心过。
也许,小时候的事对他影响甚深。
其实时绥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潜意识里在为傅时聿辩驳。
傅时聿没有立刻回答,就在时绥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沉声道,“他出事的时候我在国外,消息都是封锁的,回来后他已经下葬了,我连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
自然也不会过后再去询问出事地点,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浓厚的兄弟情。
静默了一瞬,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润悠远,语气却有些自嘲,
“要说和他之间的感情,大概就是既生瑜何生亮吧。只比我早出生五分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医生说他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抢夺我的养分,造成我先天不足,我出生后的一个月是在保温箱里度过的。”
时绥有点难以想象,现在的傅时聿说不上魁梧,可也是高大精瘦的好身材,难以想象他小时候的瘦弱。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傅时聿扯着唇线,略有讽刺的意味,“可惜人的命天注定,抢夺也没用,该是我的东西抢都抢不走。”
这话难免有几分气性了。
时绥也没说什么,这是他们两兄弟的事,何况一个已经走了,没什么好争辩的。
傅时聿经历过被放弃,那时的绝望时绥能够想象,却难以感同身受,所以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责备他的冷血。
然而傅时聿就好像终于有了个倾诉的对象,心绪难平,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他自小高贵,被培养成高高在上的接班人,却从来不贪图傅家的一切,明明拥有一切,却说要追逐自己的梦想。我汲汲营营的一切,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人真是可恨。所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的语调起起伏伏,看得出来心情并不平静,说到最后全都化为叹息。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时绥安安静静地听着,不予置喙。
傅时聿察觉到了她的安静,低下头看她平静的脸,“不说点什么?”
时绥笑着摇摇头。
明面上,好像傅时聿确实没什么兄弟情,甚至对他这个双胞胎哥哥有着若有似无的嫉妒之心,但谁又能了解他曾遭遇的苦呢?
明明同样是贵公子,一个不知人间疾苦,明明拥有一切却不珍惜;另一个人却低入尘埃,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
人非圣人,任谁在这种境遇之下都会生出几分不甘来。
她能理解傅时聿,私心也是站在他这边,但私心归私心,在别人看来未免太过冷血。她怕他变本加厉,自然是不说的。
傅时聿也没在意,傅容礼就说过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是无所谓的。只是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希望时绥这么想他。
只是她问起,难免心里还有些怨怼。
这一晚,两人心情都有点怪异,彼此都没有心情做什么。虽然早早睡下了,却都是过了半夜才睡过去。
翌日,傅时聿一早就要去开会,他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叫醒时绥,所以等时绥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她正犹豫着起床后要做什么,就接到了傅时聿的电话。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