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夺走阿芝的毛头小子就是我的爷爷罗解放。罗解放生长在江南水乡,虽说家里穷了些,但是性格温和见人便笑,对阿芝更是无微不至事事上心,这和关东的那些叼着烟枪只会对着女人指手画脚甚至还打老婆的大老爷们儿简直是云泥之别,阿芝漂泊一年多,对这种温情是毫无抵抗力的,连鬼仙婆婆春喜的劝说也听不进去,便嫁给了穷小子罗解放。
这吕长余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阿芝,但是怎么也不服气自己梦中的女神被这么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给拱了,失落难过之余,一直对罗解放怀恨在心。
那时候集体农田,大家干活都是在一块儿的,一天夜里,大队分派吕长余和罗解放一起守着泄洪口,怕夏季山洪会冲垮稻田。吕长余对罗解放痛恨厌恶,罗解放却是个实心眼儿,并不知道吕长余的心思。
守到深夜,人极困顿,罗解放便和吕长余商议着轮流打个盹儿,吕长余非常大方的让罗解放先睡,自己看着。罗解放满怀感激,枕着一块草皮子就呼呼睡着了。两人此时正处于大坝的埂上,下面便是滚滚的洪水,吕长余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月光下的夜晚,赤身果体的阿芝在水里像一条美人鱼的样子,再一睁眼,看到罗解放仰面睡得憨甜,不知怎么,就心生歹念,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这一丝歹念,魔鬼一瞬间占据了吕长余的内心,他想也没想,一脚把罗解放踹到了水里。
夜黑风高,洪水滚滚,睡梦中的罗解放扑通一声掉进了洪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便没有了踪影。
时隔多年,奶奶讲述这段过去的时候,面目平静,并没有如刚开始那样情绪激动,而我却忍不住站立起来,拍着桌子怒道,“什么!那个吕长余就是现在的吕三尸吧!我就说我第一眼见他就满心的不喜欢,原来他还跟我爷爷结过杠子!这人怎么这么歹毒!我爷爷后来怎么样了?!”
冯书桥没有说话,很温柔的拉住我,“你别发冲,让奶奶接着说。”
我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奶奶,奶奶的眼神里对他多了几分赞许,大约老人家都喜欢这种稳重成熟的男人吧。
奶奶苦笑了笑,接着说道,“合该你爷爷的命大,掉到那么大的水里居然被他爬上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湿漉漉的像个水鬼,我差点没有吓死。他修养了整整三个月才缓过来,身体也不行啦,做不了重活,所以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给人跳大神,维持家用。”
我回忆起小时候爷爷活着的时候,确实没有见过爷爷下地做什么事,原来是这个缘故。“那那吕三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