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再用什么话去劝眼镜男走了,为难的看着我们,一声不吭。没想到蒋父突然开口道,“浩辉贤侄,今天你为了曼妮。劳累一天,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明天还要面对前来吊唁的各路亲友。恐怕体力不支。到时候还是需要你,你今晚必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帮伯父伯母,你就听你伯母的话,回去吧。”
有时候人往往都是这样,在经历大事的时候,越是有人劝说让他休息。他越是提着一口气,怎么也劝不动,反而是说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他的时候,他倒是能听得进去。眼镜男就是这样。被蒋父这么一说。终于没有了声息,默默的走到蒋曼妮的水晶棺前,隔着水晶棺,摸了摸蒋曼妮的脸,满脸悲伤,似乎如此,就还能触摸到她的温度一般,良久,才声音沙哑的说道,“那今晚,曼妮就还是靠伯父伯母了,我回去稍稍休息一下,也换身衣服,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也不适合这个场合。”
经他自己提醒,我们倒是注意到眼镜男的身上还穿着一身休闲服,显然是早上赶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蒋曼妮香魂一缕,就此别过了……
眼镜男走后没多久,吴阳阳就和秦萱带着今晚蒋曼妮冥婚要用的东西来了。只见他背了一个大袋子,到了蒋曼妮的棺材前,略站了站,嘴里念叨几句,“年纪轻轻的,真是想不开。”之后,又朝蒋父蒋母看了一眼,蒋母倒是还算客气,蒋父显然是不相信吴阳阳这种神神叨叨的人物,脸上的颜色并不好看。
吴阳阳知道蒋曼妮的死和蒋父的逼迫也有几分关系,因此对蒋父也很是不屑,白瞪了几眼之后,将身上的袋子往地上一倒,只见里面是两根贴着红囍的白蜡烛,一块红布,一个小小的纸轿子,还有纸扎的元宝、小人之类,和活人结婚时候必须要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活人用的是真的,而死人用的是纸扎的。
蒋父见到这些东西,越发的皱起眉头来,背着手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蒋母却跪到地上,捡起那一件件小小的物件,悲从中来,眼泪里满是泪水,哽咽着说道,“曼妮啊,妈妈对不起你,这些东西,本来都是该妈妈在你盛装出嫁的时候,给你准备的,没想到现在……呜呜~~你只能用这些纸做的……”
吴阳阳见蒋母哭得真挚,便没有挤兑她,反而安慰几句,只是用词不伦不类的,“哎哟,烧下去了您爱女也是一样用的,阴间和阳间不一样。现在你们把蒋曼妮的生辰八字交给我,哎哟!这可不好,有谁知道那个李慕凡的生辰八字的?填阴阳通婚书的时候,得有八字。”
蒋母连忙道,“曼妮是xx年xx月xx日xx时生的,那个李慕凡……对了!他死了以后,曼妮把他的病例带回来了,那上头有他的生日。”说着她就去把蒋曼妮珍藏的李慕凡的病例找了出来,我们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他的生日。吴阳阳填了阴阳通婚书,总算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蒋母刚开始其实也不是很信任我们,大约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现在见吴阳阳弄得有模有样,不由得也开始想要多给女儿办些“嫁妆”。
“小师父,能不能把曼妮生前喜欢的一些首饰和衣服也给她带走?”
吴阳阳正在摆放香烛纸马,没好气的说道,“大娘,您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不知道有句话叫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吗?人走了,不在了,到了阴间就只能用阴间的东西,您就是把这栋房子都烧给她,她也用不上,您看我这准备的不是挺丰盛的吗?有些人办冥婚,就滴几滴血,可是什么都没有的。”说着,他朝我和冯书桥挤了挤眼,我懒得理会他,对蒋母道,“蒋伯母,您别听他的,要是蒋小姐真的有非常喜欢的东西,您可以在下葬的时候放在她的骨灰盒里。”吗农乐技。
蒋母抹了抹眼泪,道,“这小东西其实也并不爱这些,就是有个水晶球,走哪儿带哪儿,搬了几次家,扔了多少值钱东西,就是那个水晶球没有扔。”
说着,她吭哧吭哧的又跑到二楼蒋曼妮的房间去,拿下来一个水晶球,那水晶球就是地摊上卖的那种很普通的小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里头有个圣诞老人,扶着一棵圣诞树,笑得很憨。我和冯书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一定是李慕凡从前送给蒋曼妮的,李慕凡没有钱,买不起太贵重的礼物,但是这种小玩意蒋曼妮却珍藏至今,也是很感人了。
冯书桥便也道,“陪着蒋小姐一起下葬吧,没什么的。”
蒋母松了一口气,好像又给女儿争取了一点幸福一般。
吴阳阳摆放好所有东西,看了看手机,道,“等一会儿吧,到零点,阴气最重的时候,就可以办了,运气好的话,你们还可以看到蒋曼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