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女子被簇拥着来,又被簇拥着离开,全程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身边的人拉着她。
直到那女人离开后良久,玄武才开口对多情道。“你观察了她这么久,能扮得来吗?”
多情一颤,原来冯书桥看着那女子的时候。也在注意着自己。而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个女人,就是他们抢亲的对象!
多情扭头看了看布庄里的铜镜,镜子里的自己削肩细腰,眉目如画,虽然样貌上有些差距,但是身段腰肢、举手投足,竟然都和刚才那个看起来病歪歪的女人,有几分相似!她大口的喘着气,终于明白这些年,玄武为什么要这样平白无故的养着自己,原来是这样!
他早就算计好这一天,为了一朝利用自己,他竟能等待八年!多情的心。在这一刻,碎成粉末。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一辈子,根本不可能得到玄武的青睐,因为他的人、他的心,早就全部被刚刚出现的那个女人占据光了!
多情看着桌上,玄武替自己挑选的那些布匹,突然觉得无比耻辱!因为那些布料,全都是青色、淡绿、淡蓝、月白……素色,一律的素色,和刚刚出现的那个女人倒是十分搭调。可是这些衣料,没有一件是适合热情似火的多情的!
玄武连在选衣料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女人!
此时的多情,多么想抓起那些衣料,用剪刀一条条的剪开,也不要让它们再在自己面前这样晃眼。可是仅剩的那一点点理智告诉她,不可以。那个女人,那么优雅,那么高贵,不过一举手一投足,就把玄武的心掠去了,自己若再是做出一副泼妇的样子。恐怕就只能惹来玄武的厌恶和嫌弃了。
她定定的答道,“当然扮得来啊,不就是个普通女人吗!”
玄武嘴角露出一丝笑,朝多情看了一眼,“去把这些布料都裁剪出来吧,那边的师傅是量身段的。快去。”
多情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走到了师傅身边,量好了尺寸,玄武嘱咐师傅该怎么做,哪里要收口,哪里要放边,哪里要留口袋放手绢……多情微笑的看着玄武事无巨细的吩咐着,心里却在滴血--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那个女人在对待呢,要不哪里会这么认真仔细。
三天过后,做好的衣裳都送到了客栈,多情看着那些衣裳,皱着眉头,厌恶至极。但是她又贱兮兮的拿起其中一件,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番,最后终于忍不住穿到了身上。对着镜子将脸上原本的浓妆艳抹全部擦去,凭着记忆里那个女子的样貌,细细的装扮起来,等到全部装扮完,她自己也有些震惊。
没想到这么像。
忽然间,她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张脸,是玄武!
玄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扶着多情的椅背,对着镜子,居然看痴了。多情心里又恨又痒,想立即扯掉身上的衣服,把玄武的梦撕碎,可是她又沉迷于玄武的这种眼神,这是玄武从没有给过自己的眼神。
她坐着,玄武站在她身后,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很久很久之后,多情仰起头,从下往上的看着玄武。没想到玄武竟然弯腰下来,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这个吻中的爱意,多情全部都感受到了,但是她知道,这些爱不是给她的,是给另一个人的。
可是这个吻,切切实实的吻在了多情的额上,多情心旌摇荡,怎么也把持不住了。她反手搂住玄武,“那个女人,是谁?”
玄武就这么让她搂着,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挺直身子,在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她是玄玄的母亲。”
多情只觉得头上被焦雷劈过一般,头疼欲裂,她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玄武,“玄玄的母亲?”
“恩,没错。她叫刘明慧,是曾国藩最得力最信任的慕客刘蓉的独生女,和咱们一样,刚刚从安徽赶到京城不久,为的是十日后与清廷一个侧枝的贝勒爷成婚。她父亲刘蓉几年前在四川做布政使,是参与生擒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主要人物,生擒了石达开之后,刘蓉为石达开之正气凛然所震慑,主张劝降,却被其他清廷官员阻挠,最后不得已将石达开处以极刑致死。为此,刘蓉引咎辞职,解甲归田。这桩婚事,也是曾国藩极力促成的,为的就是请刘蓉出山。”玄武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