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头袭来一股冷意,瞪着聂多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多情将头发往身后扬了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妹妹你可别怪我。我也不过是为了能多活几天,垂死挣扎一下。玄武我是指望不上他了,我知道在他心里,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过够了,恨不得能早死几年。冯书桥恰恰相反。死得那样早,好容易回来了,正是惜命的时候,有了天芒,也绝不会交出来的,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将你扣起来,给自己求个保障。如果我的消息没有打听错,你们已经把冯书桥的尸身带了回来。用赶尸符护着,那么那具尸身,也就是还剩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我大概也还能撑得过去。我不求再活上百年千年,只求多活几个月便够了。所以我不需要整枚天芒,还是老规矩,给我一口,便够了,我不贪心,冯书桥还是可以拿着剩下的天芒起死回生。”
我冷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你都拿着刀子抵着我了。还说你不贪心?”
聂多情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空洞,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对卫平使了个眼色,卫平便一手拿刀抵着我,一手掐着我的胳膊,“罗小姐,冒犯了,请你到里面休息一会,抓你来,是我出的主意,你不要怪聂小姐。”
我对这个聂多情的小跟班卫平,一直觉得神神秘秘的,一般的小跟班,绝不会有这样的气度,但是他又确实对任何人都是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低贱的人,所有人的身份和地位都在他之上,他心甘情愿的服侍任何人。
他把我拉到里间的一个小小的储物室内,与其说这是储物室,倒不如说这是聂多情的衣帽间,因为四周都是柜子,柜子里挂满了聂多情寻常爱穿的衣裳,全都是长裙,各种艳丽的颜色都有。如此看来,其实聂多情在这里落脚的时间并不少。围尤坑圾。
我心里有些奇怪,只要聂多情愿意,玄武是不会拒绝她跟他们一起生活的,或者聂多情只要一开口,玄武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给她置办一间豪宅,给她弄一个比这酒吧还要大的衣帽间,让她去放她的华服艳装,可是聂多情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愿意屈身于此,在这逼仄而简陋的小楼里,混过一天又一天,这可都是宝贵的生命时光,以她的性格,她一定是更愿意享福的。
这储物室没有门,只是拉了一道帘子,卫平将我的双手绑死在一处铁架之上,又把我的脚也绑了起来,临出去还在我屁股下面垫了一个厚厚的褥子,又帮我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脸上带着歉意道,“罗小姐,您委屈些时日,只要聂小姐的事办下来了,我立即放你出去。”
我没有理会他,将头偏在一边。
他立在原地,咬了咬嘴唇,终于没有说话,往外走去,帘子边上有一道缝缝,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见卫平弯着腰和聂多情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往外走去,只留下聂多情一个人窝在沙发内,慵懒的抱着一个枕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能确定,她一定并不快乐。
而且,虽然她一直在逼问天芒的下落,甚至要用上绑架我的手段,我也并没有觉得她有多强的求生意念。
刚才她跟我说,她只要多活几个月就可以了,几个月,她要这几个月做什么呢?一定是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可是到底是什么事?
我看着她,她突然也回过头来,对着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眼神交汇,我突然在她眼里看到一股悲伤,那是浓得化不开的伤感。
聂多情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荡性格,即使是这么多年的情伤,大约她也都坚强的挺了过来,可是她现在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无从过问,也自知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只好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只听得门帘被嗤啦一声拉开,聂多情一手提着一瓶红酒,一手摇着一个高脚杯,眯着眼睛对我问道,“喝酒吗?”
我冷冷回道,“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着我,还指望我陪你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