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目光如炬,直盯着刘明慧的一张小脸,他想在她的脸上找到奸狡虚滑的痕迹,但是找到的却是纯净与笃定。她并没有瞧破自己想要报仇的心,更没有耍花招。这是玄武观察出来的结果。
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玄武当然也没有就此放过她。谁也怨不得。要怨,就怨她姓刘,是刘蓉的女儿吧。
不过这女孩子,倒是完全没有娇生惯养的痕迹,毫无当日拜过天地也不愿与自己洞房的新娘子那种骄横,刘明慧比那女孩子的家世要好上几百倍吧?玄武这么一想。居然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点好感。
刘明慧也没有因为被自己抓了而整日哭闹,她非常淡然的面对一切,送东西去便吃,问她什么也如实回答,但是眼神里那股对玄武的怨恨。有增无减,有时候,玄武甚至在想,她眼神里似乎不止是怨恨,还有一股发自内心的瞧不起。瞧不起自己这番模样,也瞧不起自己这番行径。
玄武内心深处有一种犹如跗骨之蛆的自卑,因为自己的残腿。这种自卑因为他的才能,又逐渐演变成一种自傲。他表面上不在乎任何人不屑的眼神,内心深处又渴望所有人去重视他,去尊敬他。
以前他最渴望得到父亲的青眼有加,离开家乡之后,只管打拼,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一个人的重视了。这个人是刘明慧。
刘明慧越是对他毫不在乎,他心里越发升腾起一股爱恨交织的情绪,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感情,也许是她那股子因为从小被父母宠爱而表现出来的自信,激怒了他。
他问刘明慧,翼王石达开,是不是被刘蓉害死的。刘明慧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明智而聪慧,不过几日,已经猜出了眼前的人,应该就是为了石达开报仇而抓了自己来的。她心中愤愤不平,想到父亲为了那个石达开辞别朝野,在家中供奉生祠。又带领全家为其做水陆法会,自己亲爷爷过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隆重过。
饶是如此,父亲还是被很多人误解,这几年不住的有人来寻仇。她不懂,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为其主,父亲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君主效力,为何会得罪这么多人?因此玄武问她的时候,她恨恨的说,“没错,那个悍匪就是我父亲设计杀的!我爹是官,他是匪,当官的杀几个土匪又有什么?!”围木吐号。
玄武听到刘明慧这一番话,对刘蓉的恨意更甚,直接将她再关起来,一连十多天都没有再见她。
就在这十多天之内,玄武的属下发现冯书桥也追了过来,已经带着翼王旧部对刘府进行刺杀。而刘蓉平时虽然低调,恰逢爱女被劫,整个刘府全部都在戒严,新添了很多高手,当地官员又正好是刘蓉从前提拔起来的,得知刘小姐被悍匪劫走,也派了许多官兵将刘府里里外外的包围起来,也到处搜查刘小姐的下落。只是谁也想不到刘小姐竟在一个商人的家中。冯书桥的刺杀失败了,手下也折损许多,要不是玄武的手下及时出手,只怕冯书桥要直接被抓。
冯书桥受了重伤,被玄武的手下带回来了。玄武让大夫给冯书桥治伤,除了在他重伤昏迷之际,去看了两眼这个哥哥一手抚养起来,既栽培又重视的义子,便再也没去过----他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也不像冯书桥知道自己的存在。
冯书桥一天天康复,便开始询问这是哪里,又是哪位义士救了自己,在玄武的授意之下,没有人敢告诉冯书桥。
玄武想到自己哥哥死在刘蓉手上,现在哥哥的义子又伤在他手上,他的女儿既然在这里,就让这个女儿来偿还!
于是他让人把刘明慧带到冯书桥的病房,让她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冯书桥。刘明慧本着自己既然做了别人的俘虏,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消极态度,也没有说什么,就行尸走肉一般,开始去照顾冯书桥,她既不是心甘情愿,更不会与冯书桥多说半句。冯书桥便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只不过气质和长相,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些罢了。
直到冯书桥快康复,玄武把刘明慧叫到面前,发现月余的软禁,并没有把她折磨得不堪,她……虽然瘦了些,好像还长了个子,出落得更动人了。
刘明慧依旧是恨意的看着玄武,什么话都不说。
玄武问道,“你知道你照顾的那个人,是谁吗?”
刘明慧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