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阳阳将碗递到了大巫师手上,大巫师看着漫出来的鲜血,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转过身去,将刘媚的脖子扶起,牙关撬开,把那一碗热腾腾的鲜血,一下子全都灌进了刘媚的肚子里。算起来,救刘媚的这条长长的征途之中,这一句是第二碗鲜血了。当时月神替她重连筋脉的时候,也是从我这里要去一碗鲜血,可见南疆人对于鲜血的崇拜与依赖有多么的深刻。这碗尚带着吴阳阳的体温的热血灌到刘媚的腹中之后。她的脸色才算是真正的恢复得像个“活人”了。大巫师将碗重新递回,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刘媚的床头,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刘媚突然开始喘很重的气,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在用尽浑身的力气,去祈求一口氧气。样子非常吓人。我们全都急了,便对大巫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渡魂难道出了什么纰漏不成?”大巫师静坐不语,只是伸手慢慢的抚摸着刘媚的长发,什么话都不说,见他这样,我们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搞什么鬼?!”吴阳阳也干脆吼道。就在这时,刘媚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任何一次,睁眼的时候眼睛里无神而呆滞。这一次,她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因为她看到了大巫师。“师、师父?”刘媚张开嘴,半晌,才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大巫师淡淡答道,“是我。”刘媚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立即流下了眼泪,也不说话了,只是埋着头呜咽不止。吴阳阳一脸怒火,看着大巫师,又看着刘媚,半晌。才终于道,“哭什么?你的命就是你这个好师父要了的,你现在一点本事也没有了,他教给你的东西,你也算是全还给他了,还有什么师徒情分,抱着他哭有什么用?”刘媚惊恐的抬起头,伸出自己的两手,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手指上先前有黑色的斑点,是同时动用了黑蛊和蛊医之术造成的,可是现在她的两手光洁而又细嫩,除了淡淡的纹路,什么都没有了。刘媚惊愕的看了看我们所有人,慢慢的回忆起了在她昏死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泪眼朦胧的对大巫师问道,“师父,您真的要取媚儿的性命?”大巫师被刘媚这么一问,脸色也有些不堪,沉默良久才道,“算啦,媚儿,为师一时怒极,你也确实不听话,从前的事就不提了,好在你现在总算是醒转过来了,若是你还想学蛊术,为师再细细教你就是,你有底子在,不怕学不好的。”刘媚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吴阳阳呸了一口,“你教人家的都是什么?你是真心实意的教徒弟吗?你那是把徒弟当成试验品了。想实验徒弟能不能把两种完全不能相融的术法拿下,如此,你再效仿她来解决自己走火入魔的事。”大巫师说一句,便会被吴阳阳无情的反驳回去,终于。他的面子也挂不住了,对着吴阳阳怒道,“你算是哪根葱,我的徒弟,我愿意怎么教就怎么教,轮得到你来管吗?媚儿,这就更师父走吧!”吴阳阳一下子拦到了刘媚身前,对着大巫师恨恨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前几天你才将刘媚一身的修为废去,几乎要了她的性命,我们几个翻山越岭,求爷爷告奶奶的总是把她救回来了,你现在又想把她带走,再当一遍试验品吗?”大巫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看着就要对吴阳阳动手,倒是薛绍笑眯眯的劝了起来,“罢了罢了,两位还是不要再争执了。你们二人都是为刘媚姑娘好,只不过立场不同,一个是师父,一个朋友罢了,何苦吵成这个样子,叫刘媚姑娘在中间难做呢?依我看,这样吧,大巫师你也别提让刘媚姑娘现在就跟你走的事了,你看看她,面如金纸,身体瘫软,还能走路吗?这么一场浩劫。比大病初愈还要甚些,就让她在这里再修养几天再说,刘媚姑娘嘛,永远都是你的徒弟,待她身体好了,你是继续让她修炼蛊术,还是要干嘛,你们自己商量,想来你自己的亲徒弟,你比我们都要疼些,怎么样啊,大巫师?”大巫师吹了几口气。终于不再说话,刘媚也停止了刘媚,目光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大巫师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也是着实不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一句,“媚儿,这次算是师父不对,你就不要怪为师了,为师将来把一身本领全都传给你!暂时你就跟他们在这里修养着吧,相信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过几日就来看你。”说着,大巫师便起身,挥一挥衣袖往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对冯书桥和薛绍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过两日便来找你们。”薛绍无所谓的摊开手,“当然不会。”大巫师离开之后,众人看着刘媚,都不好意思张口,毕竟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心理上,她最最敬爱和依赖的师父。居然下狠手要取他性命,身体上,这几日她算是一直游荡在鬼门关前,若不是我们拉得紧,只要稍微松那么一点点,她此时便已经不在阳间了。我对冯书桥使了个颜色。冯书桥便和我一起慢慢退出了,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又一把将薛绍的衣服扯上,他也只得跟着我们退了出来。我把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下吴阳阳和刘媚,不管怎么样,吴阳阳一直是对刘媚照顾最多的人,就算是哄她开心,也比我们拿手得多。薛绍回首看了看刘媚的房门,摇了摇头,感慨道,“也是个可怜的姑娘。遇人不淑,居然碰到个这样的师父。哎,对了,书桥,大巫师过两天便要过来与我们共同商讨催熟天芒的事了,我们这两天得把一切都计划好。串连好,以免到时候露出蛛丝马迹,叫他怀疑。”冯书桥略显疲惫的点了点头,“我们却太平路,与玄武商量一下吧。”薛绍皱了皱眉头,“玄武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总有些神神叨叨的,得失心也重了许多,这件事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们便做了决定,不知道他听到了又要说什么。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说着,他将两臂一抱,一副很烦恼的样子。“得失心……”我重复着薛绍的话,想到玄武在金库之中毫不留情的将何守成射成了一个满身窟窿的蚂蜂窝的时候,说的那番话,那时候,我便也有这种感觉。他对于天芒的守护,似乎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也超过了对任何人任何事。冯书桥淡淡道,“这事情由我来跟他说吧,不会让他来怪你的。”薛绍这才一笑,“哈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对你们倒是还克制些,对我可是经常像训玄玄一样。”三人驱车到达玄武的住所,这次玄武倒是没有和往常一样缩在房间里,而是难得的命人端了一把藤椅,坐在院中,迎着一把阳光,翻着一本书在看着。那阳光将他整个人都镀成金色,可是不知为何,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温暖,而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冰冷。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疲惫之态比之前更甚,透露出一股苍老。薛绍跳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书一把夺下,刚才明明害怕被玄武数落,说要让冯书桥说,此时他却已经开口,“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