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带着人上楼去给慕容流尊请罪了,人一走,晓媚之围顿解,也不必再叫出丁丁了。
她立在街上,与慕容流尊遥遥相对,她看见慕容流尊正定定的望着她,眉宇间有着期待之色,可惜,晓媚脸上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也遮住啦她的情绪,慕容流尊只看见她对自己轻点了下头,就转身就离开了。
今时今日,晓媚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或者什么时候才能面对他,在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她不想面对他。
然而,她不想面对,不表示别人也不想。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居高临下的男子临窗一跃,纵空驰过长街,百姓哗的一声,只见那男子衣袂如紫云,惊叹的工夫便以赶上那妙曼的女子。
紧接着,他长臂一伸,将那女子拦腰抱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腾挪跳跃了几下,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恒王带着他的那几个浪荡子弟赶到楼上,并不知下面的变故,心虚的跪在那间茶馆的门口,静等着皇上处置。
门口儿,两个装扮成小厮的大内高手,面无表情的矗立在那里,对跪在门口儿的恒王一行人视若无睹,任由他们从日中跪倒日偏西,不提……
且说晓媚被慕容流尊忽然一抱,接着又见他腾空跃起,飞到了附近一家铺子的屋顶上,又飞过那屋顶,向另一条街上飞去,一向恐高的她吓得都忘记反抗了,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窝在他的怀里,唯恐掉下去。
男人很满意这种效果,虽然她的外貌跟前世不同了,但她的脾气秉性依旧跟前世一模一样,连害怕时抿着嘴巴瞪圆眼睛的神态都一模一样,真让他感到窝心!
很快,他带着她转入了一条巷子里,在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条巷子狭窄幽深,仅有的两户人家,房子修得并肩挨着,大门紧闭,对面儿是几家商铺的后门,也紧紧地闭着,悄无声息,整条巷子里除了他俩,再没有别人。
见男人的双脚着了地,晓媚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忽然炸毛说:“放开我,你不是答应再不出现在我面前了吗?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还把我掳到了这里?”
慕容流尊俯身,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边放边说:“我要是不出现,这会儿掳走你的就是恒王了,都说了,让你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随便乱跑,你倒好,非但跑出来了,还一个人跑出,真是不让人省心!”
晓媚毫不领情的说:“要你管?那是我的事,我只问你,把我掳到这里做什么?凭什么掳我?”
慕容流尊走到附近的一家铺子的后门,打了开来,温柔的对晓媚说:“玫玫,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进来吧!”
生日?
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眼神,晓媚才蓦地想起,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自己前世的生日。
前世,自从认识他后,她每年过生日都是他陪着过的,从无例外过。
他是个很会制造浪漫的人,每次给她过生日都能给她制造出空前的惊喜,从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丛中向她求婚,到豪华游轮的环绕欧洲之旅,再到热气球上的空中之吻,或者到千人舞会上当众的深情告白……
每一次过生日,他都能把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万分,也能让别的女人对她眼红嫉妒的要死!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她,已经选择遗忘过去,想忘记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经历,就只能将过去全部忘记,毫无保留,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承诺她的,每年的生日都陪她一起过,直到他死!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李筱玫了,你也不再是古风,所以没有必要再给我过上辈子的生日了!”她没有动弹,声音冷的可以跟这腊月的天气相比。
“玫玫!”
她的冷淡,让慕容流尊很是受伤,他的声音有点儿可怜,“从上次跟你分开,我就一直在为你准备你的生日Party,已经忙了两个月了,就算你不想看到我,进去看看你的Party总可以吧!”
晓媚依旧板着脸,语气冰冷的说:“我没兴趣看,往后,你别做这些无聊的事儿了,我得走了,离开这么久了,我的下人一定都急坏了,我得赶紧回去。”
慕容流尊滞了片刻,带着几分挫败的语气,低沉的说:“从这儿走吧,穿过这间茶馆,正对着的就是街道,你府上的下人都在这茶馆儿对面儿呢!”
说着,把那扇门又往开拉了拉。
晓媚看了看冗长的巷子,又看了看那扇门,便答应了。
不是她警惕性差,换成是别人邀请她,她是断不会答应的,因为女人都有自我保护的心里,但对方是他就不同了,虽然晓媚的心里对他还有怨气,还排斥他,抗拒他。
但是,在她最深层的的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他,依赖他的,她从不认为跟他单独呆在一起会有危险,也不觉得跟他单独进一间茶馆有什么不合适。
于是,就毫无负担的随着他进去了。
如他所言,进去后,发现这里果然是一间茶馆。
茶馆环境清幽,四壁上挂满了往来文人骚客留下的墨迹,满屋的桌椅板凳,甚至是柜台托盘儿,都是竹子的,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竹子的清香。
只是,恁般优雅的茶楼里,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顾客,都是面色严肃的汉子,他们正襟危坐在茶楼中,见到慕容流尊时,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低头的瞬间,脸上带着敬意。
看来,都是他的人了!
再走两步,忽然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却正是打了马三儿的那个,只是不知他的‘老娘’去了哪里。
那汉子的脸上挂了彩,看到晓媚时,刻意把头低得很低。
晓媚看到他的脸,立刻想起自己的人,转过身对慕容流尊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要是我的人受伤了,我绝饶不了你。”
满屋子的侍卫听到晓媚这么放肆的跟主上说话,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主上的脾气很不好,从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就是皇后和最得宠的杜贵妃,也不敢对皇上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有些心眼实诚的,脸上害露出了杀气,就等着主上的一句话,他们就立刻动手,把这个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女人杀之!
然而,主上却露出了他们鲜少见过的笑意,语气极其温和的说:“怎么会呢?我特意嘱咐过他们,不准他们伤你的人的。”
说罢,声色冷厉的问道:“你们可曾伤到那些人了?”
挂彩的汉子见主子发问,急忙起身,复又跪在地上,抱拳道:“回主上,属下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曾真的打到他们,倒是他们,结结实实的把属下打了一顿,就扬长而去了。”
“去哪了?”
听到自己的人走了,晓媚急忙发问。
汉子说:“他们发现夫人不见了,就赶着去找夫人了。”
慕容流尊道:“你别急,先在这儿等会儿,他们应该刚离开不久,走不多远的,我这就派人帮你把他们找回来。”
晓媚本想自己去找的,但又想到刚才的恒王,唯恐出去了徒惹麻烦,便打消了亲自出马的念头,便点头同意了。
见她同意了,男人忙打发人出去找了,又趁着晓媚向外张望的空挡,对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下人会意,悄悄的转身进了厨房里。
“玫玫,坐下等吧!”
慕容流尊拉开一把竹椅,像一个绅士似的,请晓媚坐下。
晓媚还没有决定原谅他,跟他和好呢,所以不想接受他太多的殷勤,她没有理会他的讨好,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兀自向外看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熟悉的歌声突兀的响起,晓媚闻声猛的回头,却见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抬着一个三层奶油蛋糕,喜庆的从一个包间里走出来。
孩子们都穿着大红的袄子,各个都唇红齿白,圆脸儿大眼,水灵灵的,跟年画上的阿福似的。
前世,晓媚因没有孩子,所以对孩子格外喜爱,如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孩子,还都长着萌死人不偿命的小脸儿,她的心一下子化了,看着那一张张可爱的白嫩的小脸蛋儿,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一句唱完了,慕容流尊忽然插进来一句:“点蜡烛吧!”
晓媚尚处在孩子们软萌的歌声中,没回过神来,想都不想的答应了一句:“好!”
于是,孩子们从自己的大红袄前面的小肚兜里,掏出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蜡烛,他们像是被训练过似的,把蜡烛井然有序的插在了蛋糕上,等她的脑袋转过弯儿时,男人已经开始点蜡烛了!
晓媚郁闷了,她还没决定要原谅他呢,怎么这会子昏头昏脑的竟跟他一起过生日了?真是太没有立场了!
她定了定神,刚想拉下脸,疾言厉色的拒绝他,这时,一个还未总角的小娃子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腿,扬着小圆脸儿对晓媚说:“姐姐,可不可以让冬儿帮你吹蜡烛,我保证不把唾沫星吹出来!”
看着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晓媚到了嘴边儿的指责也说不出来了,这时,另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也拉住了晓媚的手,撒娇似的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姐姐,欢儿也要帮你吹蜡烛,欢儿也要嘛——”
“好吧——”
晓媚软软的答应了一声,心里既纠结,又恨那个男人。
他总是知道自己的软肋,总是有办法拿住她的要害。
蜡烛点完了,男人笑意妍妍的说:“玫玫,许个愿吧!”
晓媚的愿望很简单,连他都知道的,就是母亲能早日回来,平安回来。
她没有拒绝他的提议,生日许愿是一件很讲究的事儿,她一直很重视,特别是这个愿望关系到母亲,所以,她不会因为赌气就拒绝的!
许完愿,她招呼着小娃子们,一起鼓着腮帮子,把蛋糕上的蜡烛都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