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笙的记忆中,当初为了给青哥儿看病可是掏光了郑母所有的陪嫁。打那之后,他们若是生病,从来都是硬扛过来,哪怕病得要死了,杨老太也不会舍得花一分钱!昨天竟然为青哥儿不但请了大夫还抓了药?
外面传来招娣和郑母说话的声音,凡笙抬着头,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招娣和琳娣浑身上下乱糟糟的,郑母满眼心疼的拉着两个女儿的手,三人齐心协力将一担柴,分成小捆小捆码放整齐。
“娘,没事,女儿浑身有得是劲,还可以再去挑一担回来!一会您沿路试试看看卖不卖得出去!”琳娣满不在乎的傻笑着。
“欸!”郑母反手抹了一把眼睛,瘪着嘴巴,别过头不忍心看女儿们划出血痕的手。
凡笙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下床要去帮忙,却被琳娣一把给提拎进屋:“小祖宗,你就别去添乱了!你乖乖躺着休息,家里可不能再添一个病人了!”
招娣爱怜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看到桌上吃完的空碗,才放下心来,温柔安慰她道:“一一还小,照顾好自己和青哥儿就行了,喏,这个给你,一会跟青哥儿分着吃!”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将怀里煮熟的鸟蛋塞到她手中。
看着女孩包着一泡泪,用湿漉漉的墨瞳看着自己,招娣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捏了捏女孩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想啥呢?我跟你二姐在厨房就偷偷分着吃了,你二姐厉害得狠,掏鸟窝子一掏一个准……”
凡笙飞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拆穿大姐的谎言,这是将小脑袋靠在姐姐胸前,双手环着她的腰肢,吸了吸鼻子,甜甜的说道:“大姐身上真香!”
“你这孩子……”
她们这边温情脉脉,然而窗外却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原来牛氏早上起来烧火,非要用码在墙脚的那些新柴,于是又跟郑母起了冲突。
“这些都是招娣和琳娣大半夜上山砍回来准备卖了钱,好将昨天的药钱还给阿奶!你怎么能这样糟蹋呢!”看到牛氏将原本码放整齐的柴火弄得乱糟糟的,郑母顿时急了眼。
“糟蹋?怎么能叫糟蹋呢!你把柴放进老杨家就是老杨家的东西!指望拿老杨家的东西换钱养你这些个赔钱货?门都没有!我告诉你,郑莲!你家的小畜生害我儿子不能上学,我就让阿奶将你家大闺女嫁给隔壁村傻根!”
牛氏嘴里藏不住话,骂起人来直接就将杨老太打的主意给抖了出来!
郑母气得浑身发抖,躲在房里的招娣脸色瞬间苍白,她原以为是自己听错,没想到阿奶和大伯娘真的打起自己的主意!
“大姐,阿娘和大伯娘怎么又吵起来了?”盼娣听得懵懵懂懂,不明白为什么大伯娘说要让大姐过好日子,阿娘还要骂她跟她撕打。
招娣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没事,你跟一一待在房里别出去,我去劝着娘……”
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生怕他们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杨亦青这时已经清醒过来,漆黑的双瞳阴沉沉的盯着凡笙,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装傻,不敢猜测这位大爷的心思。
杨亦青确实记起了童年时候的这段往事。母亲和姐姐们的悲剧或许就是从自己这次落水开始的。他幼时身体极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生病,更何况大冷天被人推入冰河,于是在床上断断续续躺了快一个月,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才知道为了他这场病,母亲用尽了家里仅有的钱,还找阿奶借了五块钱给自己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