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雄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当这件事真的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样也算是能够给自己一点儿心理安慰了。
然而苻法迟迟不去,让苻雄心中倍感烦躁,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同意的?
能同意的,本王都已经同意了,再往下,就触碰底线了。
苻雄虽然可以默认孩儿们想要为了未来而搏一把,但是绝不想对苻健拔刀。
他们下一代人的恩怨和担忧,也不应该影响到上一代。
就像是这一代的情谊,没有办法阻止下一代人刀兵相见一样。
“请父王赐下调兵虎符。”苻法沉声说道。
苻雄霍然看向他:
“而今大敌,不是你们的兄弟,而是南蛮,南蛮不破,氐人又何去何从?尔等争执,为父可以不管,但是动用抵抗南蛮之兵马,朝廷根基何在?国本动之,长安如何可守?!”
“若是城内僵持,攻打不下,又如何?”苻法径直问道。
苻雄皱紧眉头。
自己既然已经来不及阻止小辈们动刀动枪,那自然就得尽可能快速的平定这场动乱。
不管是谁最终掌管了权力,对现在的苻雄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氐人必须要尽快团结起来,拧成一根绳。
长安城内若再僵持不下,那就真的是一盘散沙了。
“丞相领兵在外,为国屏障,只请丞相调清河公之兵马。”吕婆楼刚刚既然已经开口帮腔,此时自然也得硬着头皮继续添油加醋。
“请父王成全!”苻法同样朗声说道,“今夜乱起,永固、博休皆需孩儿攘助!”
苻雄却只是沉默。
“父王!”苻法再喊一声。
“罢了,罢了!”苻雄烦躁的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虎符,狠狠地掷在地上,“且去,且去!”
苻法依旧膝行向前,双手捧起虎符,重重叩首,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孩儿不忠不孝,愧对父王养育之恩,但兄弟情谊、家族生死,孩儿不能不管不问!”
苻雄默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聋了一般。
苻法径直转身,匆匆离去。
其实就算是苻雄不答应,他也可以指挥的动自己的麾下。
但是终归还是少了一点儿名正言顺,苻法性情稳重而保守,自然觉得没有办法向父王和部下交代。
吕婆楼并未跟着苻法一起走,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
“尔,为何不去?”苻雄的声音有些喑哑。
吕婆楼抬起头,发现这位执掌秦国杀人权的丞相、东海王,双目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在看什么。
感觉到苻雄的想法应该自己相差无几,不赞同却又无从反对,所以吕婆楼喟然叹道:
“世子之谋,臣本不赞同,但身为人师,既不可阻拦世子误入歧途,亦不能阻拦兄弟阋墙、臣子逼宫,臣愧对陛下和大王。”
“这不怪你。”苻雄摇了摇头,“永固自幼便执拗而有主见,余这父王未曾教导,是余之过也。世子傅有大才,虽不愿却也为永固奔走,本王当感谢世子傅。”
“臣下有愧,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