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与络腮胡不同,他浑身穿着很普通,或者说非常老旧。我甚至看到他衣服上,打了几个补丁。这个社会,有补丁的衣服非常少见。更重要的是,他很老,看起来大约六十岁。
额头上的皱纹,松弛的皮肤,稀疏的头发,无一不证明他已经年迈。
但是,他如络腮胡一般,在那里走动着,并仍然被局限在一个固定的范围里。看着他那张如死人一般的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问:“他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连道真说:“不过看起来,和那些人不是一起的,好像是一个渔民。”
“渔民?”
“嗯,看他的穿着打扮,很可能是在黄河中捕鱼的人。”连道真说:“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几十年前,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多半住在河岸附近。想来,应该是不慎落水,恰好被卷了进来,并死在这。”
我诧异中,又有些同情。只是为了维持生计,却遭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想来就算死,也不会安然瞑目。我为他哀叹一声,然后与连道真一同离开。
这种中了巫法的人,我与连道真都不想碰,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久远的巫法,要比想象中更可怕,我宁愿永远都不了解,也不想去亲身体验。
离开那位可怜的老渔民,我们再往前,然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发现一具这样的行尸走肉。他们个个目光呆滞,茫然在那里走动。
这里本就很诡异,而看着一具具行尸走肉在眼前晃动,难言的恐怖气息,顿时如雾气般厚重起来。
我一直跟在连道真旁边,半刻都不敢离开。此时我们已经不能再飞快行走了,因为死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隔开几里路一个,然后隔开几百米一个,可现在,几乎几十米甚至几米就有一个。
如果再跑那么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撞上去。
除了行尸外,这里的雾气,也浓的可怕,两三米外的东西,几乎已经看不到。我们小心翼翼的走着,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因为说不定哪一秒钟,身边就会有一具行尸从浓雾中走出来。
这些不断走动的死尸,分布没有任何规律,东一个西一个,如果不是他们走动的范围有局限性,我和连道真早已寸步难行。
行尸中,有绝大一部分,都是渔民,也有少数穿着古代的衣裳,我甚至还看见一些提着武器的士兵。连道真曾辨认出几个隶属于汉代的行尸,隔了那么多年,他们不但身体没有腐烂,就连衣服和武器,也都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那种让人如行尸一般走动的巫法,似乎连同尸体所接触的东西,也一块保护了起来,而这更坚定了我们不去碰触的决心。
走到这里,我们距离想象中的尽头,已经是负数了。换句话说,我们早就该走到了尽头。可是,前方仍然是不变的浓雾。连道真脸色很难看,因为我们都明白,那道金光并非是探测到了尽头,而是撞在某具或者几具行尸身上消散的。
这里的诡秘莫测,已经让连道真不敢百分百确定一切都能猜对。
就在这时,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应该距离很远,所以听起来很闷。
我和连道真都一怔,然后立刻想起从船上消失的人。因为爆炸,只可能属于现代。
难道说,那些人还有活着的?
连道真二话不说,拉着我便走。他一手接连不断的挥出金光来探路,以极快的速度在行尸中穿行。我们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巫法似乎不会通过金光来传染,否则的话,连道真早就该出事了。
虽然有金光开路,但我们还是花费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地方。四周还弥漫着没有完全散去的硝烟味,连道真四处看了看,在地上找到许多弹壳。
“肯定有人还活着!”我有些兴奋的说。
“他们活着与否不重要。”连道真看着手里的弹头,沉声说:“他们为何开枪,才是我们要关心的。”
我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本末倒置,把最应该注意的地方忽略了。这其实也不能怪我,因为一路上,心里实在太紧张。眼里看到的,全部都是死人,好不容易找到活人的踪迹,自然高兴的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