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全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不能这么算了,可是那话到嘴边,却不能利落的吐露出来。
还是许亦柏从屋里出来说:“大哥这是什么话?咱们自然不能算了的,只是你也不能这样冲动。村里人都知道,她变成寡妇就是因为子安叔爷救了咱爹的命,你若是这样上门叫嚣,别人到时不会觉得咱们可怜,只会觉得咱们一家都是白眼儿狼。”
一家人就这么一边说这话,一边将许亦楠往家里拉。
许言夏虽知道家里对小刘氏颇多忍让,但并不知道缘由。
以前问许中全与宁氏,但是谁都不肯多讲,只说是自家亏欠她的。
到今日,许言夏才算完整的知晓了背后的缘由。
这事儿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青阳县的夏日有过一场洪灾,那年洪水将青阳河上游的河堤大坝冲垮。
当时的县太爷是个昏聩的,每年例检的钱叫他贪了,这洪水一朝涨起,大坝便支撑不住。
好在当时那县太爷贪是贪了些,还算是有些治世的本事。
他没有叫人硬堵大坝,而是发了令,叫各村各镇将自己本镇处的河段或是各支流河道疏通好。
许家村前后都是没有什么大河与支流的,但奈何离青阳县不远,村里人又多。
便被分配去疏通离上游大坝最近的一段河道。
三太公家自然是许子安被抽了丁,许中全家虽说有许中德一个兄弟,但许中德那时都还未成亲,许家二老年纪又大了,这事儿自然就落在了许中全头上。
也是时运不济,在服役的最后一日,突然又天降暴雨。
那原本已经冲开了一道口子的河堤便被彻底冲垮。
上游积攒的巨浪,一下子冲下来。
在河堤四五里处的许中全与许子安等一众疏通河道的人,自然是遭了大难。
原本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许中全早就站在了河岸高处,但许子安动作慢些,这水流多又急,从旁边河湾处一个巨浪就冲向许子安等一众站在河岸边的人。
许中全见许中全被卷进浪里,自然不能舌下许子安先走。
正巧岸边有一段双手合抱大小的枯木,许中全便抱着这枯木入水去拉就要被洪水冲远的许子安。
但许中全显然低估了这积攒了许久的大坝水流的威力。
一下水就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又被洪水中卷的那些石块杂物砸伤了腿,好在许子安水性好,见许中全抱着浮木来救他,也十分快速的爬上了浮木。
之后,受伤的许中全反而全程都是靠许子安抱着一段浮木,死死拉着的才不被滔天洪水冲走的。
他俩随浮木飘着快上岸时,许子安见还有一个同村人就在两人的地方挣扎,于心不忍,就想去拉一把那个同村族人。
可这回十分不巧,才往那族人处靠近,就遇到一处暗流漩涡。
这一段小小的浮木,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暗涌?
就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许子安用尽力气,将许中全用裤腰带绑在了浮木上,不叫许中全掉下去,但他自己却累得脱了力,从浮木上滑了下去。
虽许中全死死抓住许子安的胳膊,但许子安还是被那暗流拖拽的呛了太多泥沙洪水,在洪水平缓后,上岸时,人已经早就昏过去了。
人在许中全将他背回许家村的路上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