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春捏着缰绳的手都被勒得发白了,他像是有些哽咽,“我就是不想回去,有怕我哥嫂一直来纠缠,我想,若是我卖身为奴了,他们总不能还来家里闹。”
许亦楠很是激动,差点从车上跌下去。
许言夏拉住许亦楠,示意他冷静。
然后才对许三春道:“你若是只为拜托你的哥嫂,大可不必如此。你在我家,是我家里一早就决定的事情。你哥嫂那点子闹腾,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你不必过于在意。”
许亦楠听许言夏这样说,也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大哥也就是敢借着酒劲儿到我家闹两声,要他真干什么,他又不敢,你在乎他说的话做什么?”
许三春却并不想被宽慰到了,只死死捏着车绳,不肯开口了。
许言夏见此,只好继续道:“你若是想彻底摆脱他们,不应该是卖身为奴,而是跟着我们一起读书习字,最好跟我大哥学学算数记账,有一份本事了,你以后再自己出去谋一份事业,到那时,你哥嫂还能管得着你吗?只要你有本事了,立得住了,他们只怕会到你跟前来求你,哪里还敢像如今这样对你?”
许二春夫妻那是不太聪明的,但是小聪明却有一大堆。
若是要说这样的人有多坏吧,不至于。
但是他们就是很让人讨厌,好像那些烦人的苍蝇似的,不打死它吧,觉得烦躁,打死了又觉得脏了手。
他们胆小又自私,最是会见风使舵。
年初一他们敢在家里闹,无非就是认定许中全是个念旧情的人。
换做是许中德那样直肠子又暴躁些的,他都不敢胡说。
君不见,这么多年,他许二春就从来不敢在许中德面前说那些旧情旧恩的鬼话。
说到底,他们就是觉得许中全平素讲理性子好,才敢这样没皮没脸的贴上来。
但许言夏知道这是许二春的错觉。
自家老爹可不是性格多温和的人,温和只是因为没有触怒他。
没看见当初许胖子与那刘二狗被揍得多惨么?
刘二狗一口牙可都被许中全捶掉了。
但是此时的许三春明显因为初一那天的事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见许言夏这样劝说,他神色放松了一瞬,但是立马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小姑姑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小时候我也在族学上过两天学,我大嫂骂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要靠读书走出去,只怕不知要到何年月去了,总不能这些时间,一直拖累着小姑姑一家,让小姑姑与全叔爷心烦。”
许言夏舒了一口气,耐心道:“你在我家里,我家里没有将你当外人,你也应该将我们当成自己人才是。一家子之间,讲这些是不是生分了?再说了,你那时候才读了几天书?你嫂子说话你也信吗?她一贯是打压你,何曾说过你什么好话?”
许三春沉默了,像是被许言夏的话感动了,也像是在思考许言夏的建议。
等到在县城拜完年,再回来时,他才在晚饭后来找许言夏兄妹几个,说他想读书,想试试靠自己闯一闯。
听到这话,最高兴的不是许言夏,而是许亦楠。
他高兴的拍着许三春的背,“早该如此了!你就是拿我们当外人呢!”
其实许言夏通过这些时日与许三春接触,早就发现许三春是个聪明人。
就是这些年被他哥嫂骂的,很是自卑。
哪怕交代给他的事情做的再好再漂亮,他也还是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
不过,许三春也是运道到了,许言夏原本还觉得许三春再努力个四五年的,就能彻底摆脱许二春那一家子蚂蟥一样的吸血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