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此话当真?”姜榆罔腾的站起身来,俯视下方叩拜的密探,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畅快大笑起来,胸前烈焰也似的铭文亮起,让他周身的空气都滚滚蒸腾起来。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他和密探别无他物,在那年差点被黎族死侍暗杀得手后,他便下令清除了大殿中所有可以用来躲藏的东西,除了他最喜欢的那块通体用翡翠雕琢的王座。
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姜榆罔站在了密探面前,说道:“你通信有功,我赐你为吕姓,可入族谱,另有良田五百畮,巫女一人,。”
密探大喜,俯身叩谢道:“谢炎帝赏赐!”
姜榆罔当先向内殿走去,密探四肢着地,面朝他退了出去。
内殿当中,常年不息的巫火跳跃,腰肢比柳叶还柔软的巫女在祭台之上舞动,一个须皆白的老者穿着染成五颜六色丝条的麻布衣服,举着一柄木制牛面具,围着祭台中心的一枚圆润头骨舞蹈。
除十八名舞动的巫女之外,还有十八名巫女站立一圈,手中握着上细下粗的木杖,在祭台上凿击,出整齐划一的沉闷声响。
盘着粗壮曲角的羊头,身披锦羽的孔雀,鲜翠欲滴的果品摆在四周,将头骨供奉在其中。
祭品之间,圆润头骨之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烁着两团微弱火苗,正随着老者的舞动而愈壮大起来。
“骍牡祭之!”
老者一声疾呼,举起面具一抖,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壮汉擒着一头健壮的公牛走上祭台,公牛皮毛油亮,色如红枣,四蹄粗壮,但在两名壮汉的双臂之下却挣扎不得。
一名壮汉擒住公牛双角,向后拉去,露出脖颈来,一名上身赤裸涂满红色颜料的巫女迈着轻柔的步伐走上前来,双手奉上一柄色泽淡黄,坚硬如铁的硬木小刀。
姜榆罔抓过小刀,抖手一划,一股灼热的鲜血就从公牛脖颈间喷涌而出。
喉咙间的口子让公牛无法控制肺部的气压,湿热的浊气混着血沫溅出大片血花,在围拢而来的八名巫女身上绽放,继而流入她们手中捧着的石盆里。
公牛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双目中的神采渐渐暗淡,在最后一抹光亮消失之际,姜榆罔挥刀将牛砍了下来,放在了祭品的最中央。随后他将小刀抛给擒抱牛身的壮汉,接过小刀后,壮汉双手如风,迅剖开牛腹,将胸尖上最肥嫩的那一团牛油割下,捧到了牛后方。
“咄!绘阵!”
老者从腰间趁出巫器,捏着木柄,顶端是用少女长扎成的一串串石贝玉器,抖动之下出哗啦响动。一手将牛面具上下挥舞,在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迹,巫火映照下,牛如同活过来一般,浩气凛然。老者状如癫狂,翻飞的衣角在他的舞步带动下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
上前引血的八名巫女捧着石盆翩然起舞,手指灵动如同鸟儿,将盆中鲜血撒向祭台地面,将其涂抹成各不相同的巫文符号。
“父!魂来!”老者高声疾呼,继而如同脱力一般匍匐在地,口中低声吟唱: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饮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粟。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嘶哑的喉咙唱出苍凉的语调,伴随着他的歌声,头骨眼眶中的星星磷火跃动起来,燃烧的火光甚至掩盖住了巫火的光亮。老者见状欣喜,撑着身子仰起头来,头绳断裂,披散的长摊开,飘扬。姜榆罔端着一盆清水上前,举过头顶,缓缓叩拜,老者疾呼,巫器再起,巫女们清脆的歌声唱响:
祭以清水,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眼眶中的火苗跳动得更加剧烈,老者吟唱得更加疯狂,一圈拿着巫杵的巫女们凿击频率也愈快了起来。
咚!咚!
那种沉闷的声响像是能够影响人的心跳,迅将姜榆罔的心跳度带到了极限,闷哼一声,周身铭文刹那间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只听“轰”的一声,他的身上竟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莹润头骨之上的火焰也在一瞬间被引爆,整颗头骨之上都笼罩了一层炽白火焰,散着逼人后退的灼热温度。
熊熊火焰的燃烧并未给姜榆罔带来任何伤害,他身上的麻布衣服和脖颈间的骨饰也完好无损,在头骨炽白火焰的照射下,姜榆罔舒畅的闭上了眼睛。
“吉!”老者振臂高呼:“恭迎我父!”
“恭迎我父!”
巫女们停下舞动,匍匐在地上,随着姜榆罔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