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战,战场上凄惨的叫声还在耳边响起,发出阵阵腥臭,空气令人窒息。
黑云滚滚。
黎明来临,突然狂风四起,天空不时出现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大地,紧接着一个炸雷,震撼人们的魂魄,暴雨来临了!
彭脱面色疲倦,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周围站立着黑压压的队伍,神情肃穆,大纛被狂风刮得扑扑作响。
城楼上烟雾弥漫,西面的喊杀声没有停息。
三十多丈长的壕沟已被草袋和尸体填平。
火油燃烧了一个夜晚,空气中阵阵恶臭飘荡。
彭脱伤亡了五千多士卒、三千多民夫,护军校尉高强阵亡。
赵慈也损失了三千多士卒和二千多民夫。
“副帅,我们已经发动七轮攻击,死伤了八千多人,是不是让大家休息一下?”右将军李青劝道。
“不行!灵武,你听西面,大帅正在攻击!你代本副帅指挥,本副帅亲自带人杀上城去,亲手斩了狗太守!”
“请副帅留下指挥,末将带人杀上城去。”
“不必争了,本副帅要是有三长两短,告诉大帅,让大帅照顾在下的家眷!”
“副帅……”
“下官发誓,副帅要是有三长两短,下官一定替副帅报仇雪恨!”
老天快下暴雨吧!这样城墙上的火油就没有用武之地!彭脱仰望天空。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漆黑一片的大地,城墙上的士卒清晰可见。
轰隆……一声炸雷在耳畔轰鸣,豆大的雨珠滴落下来,打在盔甲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连天的大雨倾泻下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彭脱高举铁枪,大声怒吼。
贤良大师,您在天之灵,保佑黄巾将士,保佑天下穷苦的百姓吧!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李青举起大刀怒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整个战场愤怒了,像洪水爆发、岩浆喷射,势不可挡。
杀呀……吼叫声和雷雨声交织在一起。
士卒们推着楼车、抬着云梯疯狂的奔跑,碾压尸首,溅起血污和泥浆,踩着软绵绵的尸首,不时有人绊倒,浑身污泥,又爬起来,跟上队伍,推着楼车、抬着云梯继续奔跑,官军的火油没用了!谁也不愿意被大火吞噬、忍受烧烤?咻咻的箭矢在天空倾泻,盾牌举起,不时有士卒中箭,惨叫声被狂风大雨淹没,漫天的箭矢阻挡不了愤怒的士卒,今天一定攻破城池!他们被告之,哪一屯人率先登上城墙?每人奖励二十万,城中最漂亮的姑娘任他们挑选、带回家!
城墙越来越近,士卒倒下的越来越多。
咻咻……双方的箭雨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义军们冒着箭雨把烧成空壳的撞车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移开,用新的撞车猛烈撞击着裂开的城门,墙上砸下一根根圆木和一块块石头,血水汇合雨水,大地一片淡红色,士卒怒吼,用力推动着撞车。
轰隆、轰隆……一声紧接着一声,高大厚实的城门摇摇欲坠。
一架架云梯靠上城墙,云梯手们紧紧抱住,不让推倒,一块块石头、一根根木头砸下,血光飞溅,惨叫声撕心裂肺。
一队队刀盾兵爬上云梯,快速朝城墙爬去。
扑哧、扑哧……城墙上不断有士卒中箭,栽下云梯。
几十个刀盾兵跃过了城垛。
杀呀……城墙上传来怒吼,一架云梯推开,又被云梯兵压了回去。
轰……一具尸首摔了下来,残肢断臂坠落,血光飞溅。
秦颉挥舞大刀,嘁哩喀喳,一个个人头飞上半空,从颈腔喷射而出的鲜血形成一道血雾。
扑哧、扑哧……军司马闵弘(军司马邓敬已阵亡)的长枪飞舞,蜂拥而上的蚁贼一个个成了枪下鬼!
咻……一声厉啸直奔秦颉。
“快护着大人!”闵弘大声怒吼,一个侍卫阻挡在秦颉前面,扑哧一声,箭矢插进左臂,哐当一声,盾牌掉在地上。
“快把他扶下去!”秦颉大声喊道,受伤的侍卫被两名同伴搀扶着走下城去。
“太守大人还是下城休息片刻,下官在此指挥。”闵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战场的上的喊杀声已被大雨和狂风淹没。
“没有必要了,死战!不打退蚁贼,本官不下城墙。”
“大人……”
杀呀……士卒们大声怒吼!太守大人在城墙上,我们还怕什么?
喊杀声四起,上来的几百名士卒,被疯狂的士卒剁成肉酱,残肢断臂抛下。
双方交织在一起……
杀呀……彭脱带着二千精锐的士卒冲了上来,他在奔跑中连射三箭,挂弓、接枪、举盾一气哈成,城墙上三名来回跑动、大声疾呼的军士接连倒地。
咻咻……箭矢如雨。
咻……冷箭偷袭,不时有士卒栽倒在地,人们忘记了痛苦,死亡是件美好的事情,又可以见到死去的父母,再也不需要忍受饥饿和寒冷。
杀呀……
彭脱右脚挑起一架云梯,右腿轻轻一蹬,云梯向城墙靠拢,一个箭步,踏上云梯,蹬蹬……快到半截,长枪抵住梯上的木杆,右腿猛地一踹木杆,腾的一下跃上城垛,手中的木盾猛击一名拿着长戟刺过来的士卒,士卒猝不及防,脑浆迸裂,向后栽倒,木盾爆裂。彭脱丢掉盾牌,跳下城垛,双手握枪,左刺右扎、前后出击,刮起一股旋风,城道两边的士卒成片栽倒,旋风越刮越猛,冲天而起,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旋风带着血雨,落在脸上,粘稠、散发着腥臭,人们惊呆了!
一架架云梯靠上,士卒们蜂拥而上。
射箭……
咻咻……
西门。
高高的帅台上,大纛被**肆虐,啪啪作响。
大帅赵慈、中将军孟杰、后将军邓林、护旗校尉赵林、左校尉程斌和右校尉龚达站立左右,两千义从围在木台四周,前面战场一目了然。
“副帅昨晚已填塞壕沟,撞破了城门,今日一定会攻上城墙,为死去的张帅报仇雪恨。”中将军孟杰高兴地说道。
“这大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居寿,你派出的斥候是否探察到北军的动向?”
“回大帅,前天斥候回报,朱儁的大军已到堵阳,离这里二百里,但这两日,派出的斥候一个都没回来,末将认为,他们凶多吉少,朱儁肯定已到复阳境内。”赵林拱手答道,他二十多岁,高大健壮,是赵慈的堂弟,聪慧精明。
“来了就好!我们就在复阳和他决一死战!富兴的大军是否准备好?”
“回禀大帅,早已埋伏好,就等朱儁出现!是不是传令攻城的大军攻上城头?”
“后将军、护旗校尉听令!”
“末将在!”
“你们俩带一万大军埋伏起来,本帅亲率大军攻取西门,等朱儁的大军和左将军的大军混战一起,你们俩人带着队伍杀进去!”
“末将遵令!”
“将士们,随本帅杀进西门!”赵慈大声怒吼。
随大帅杀进西门……义从们大声怒吼。
随大帅杀进西门……声音穿过**,直冲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