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天
村里的丧事讲就是大三天和小三天,第一天是守灵,第二天夜里烧大纸,第三天就出殡入土了。
姥姥姥爷走的时间还没过零点,也就是说不管差几分钟,第一天都过去了,虽然我想这不是姥姥的刻意而为,但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也是怕给儿女添麻烦能简则简。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反应,心脏像是完完全全的飞出了体外,跪在姥爷炕下的时候想喊,想叫,但完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好像,忽然连哭都不会了。
也不想哭,就是很木讷的跪着看着二舅在大声的嚎叫,过了几分钟,又看着妈妈和二舅妈听见二舅的声音进来大声的哭嚎。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飘飘忽忽的起身,然后拉开他们,提醒他们,姥爷已经咽气了,不要把眼泪弄到姥爷的身上
妈妈的崩溃无以言说,她死命的挣扎,甚至喊哑了自己的嗓子,似乎她以为,只要这么做,就能叫醒姥姥和姥爷。
我觉得她很吵,很讨厌这种尖利的痛哭嚎叫,好在,就在我即将要朝她爆发的时候妈妈眼睛一翻自己就晕了。
对于姥爷的死因,不需要明说,一炕的黑色小药丸足以让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只是二舅和二舅妈,对姥爷的这个死法,全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就在我镇定的不像话的去撕扯白布准备戴孝的时候,二舅压抑着哭声在我身后张口,“四宝,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姥爷是咋死的”
我大力的扯着白布,把白色的麻布绑到腰间后再戴上那个早就做好的大大的戴着个小三角尖的孝帽,真的很大,只要一低头,脸都能埋在里面了。
“姥爷只是舍不得姥姥他去陪姥姥了。”
二舅不在说话,饮泪点了一下头去院里准备搭建灵棚,本该第一时间去找吹手的,可是现在是后半夜,二舅说,还是等天亮再说吧,现在这个时间段鸣丧也不太好。
我没吭声,只是走到院里看着双双躺在灵棚里的姥姥和姥爷,脑子里忽然就跃起了一段时间以来姥爷的淡定模样,缓缓地走到他们身边,我没有掀开被子,而是把胳膊伸进去握住了姥爷的手,尚有余温,不是很凉。
“姥爷,你这主意是早就下了的吧,所以,你才一直都没有表现的多么难过,因为你知道,姥姥不会一个人走,你会陪着她的,对不对?”
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也不想再去怪谁,怪妈妈二舅他们在屋里一直等着却没有看住姥爷让姥爷就这么自己给自己换好衣服走了?
不,这没意义了,只需看着姥爷的衣服,以及他写出的几行字就能明白,他一直是暗暗的替自己准备着的,只是我们当时一心都在姥姥身上了,谁也没太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都以为他的淡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看的比较开了。
其实不是,少时夫妻老来伴,伴要走了,另一个,要是过度镇定,那一定就有问题了,尤其是再想到姥爷的遗书,我默默地摇头,不论是姥爷对儿女的这份心,还是姥爷对姥姥的这份深情,大概需要我用一辈子去瞻仰和祭奠了。
结果既然出来了,那我能做的,除了接受,没有别的,我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的送姥姥和姥爷最后一程。
跪倒灵棚前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泥盆里烧完三斤六两纸我就出门了,穿着一身麻衣在半夜时分独自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踽踽前行
没人陪我,小六折腾了那一阵后就开始昏睡不醒,只能跟我妈一起躺倒炕上人事不知,家里还能做到继续忙活丧事的。好像也就只有我和二舅以及二舅妈三人了。
大舅家里有电话,所以二舅直接就在电话里通知了,可是陈爷爷李爷爷家里没有,我得去找他们,告诉他们,姥爷姥姥走了,很多事情,还要拜托他们帮忙主持张罗。
站到陈爷爷家院门口时,我没有进去,就扯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在门外喊,喊出的动静糙哑的我自己都不认识,还好,陈爷爷的耳朵好使,没喊几声就穿着外套出来了,隔着大门询问着,“是四儿不?!”
“是我。“
我用力的只吐出两个字,无需多言,就听见门内传出一阵细碎的哭声,“凤年啊,你咋这么早就走了啊!”
大门打开,陈瞎子哭的老泪纵横的看着我,“啥前儿啊,是啥前啊!”
“十一点四十,是小三天。”
陈瞎子崩溃不已,扶住门框,“凤年啊!大哥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啊!”
我冷静的不像话,呆呆的看着他,“姥爷也走了,陪着姥姥一起走的。”
“啥?!!”
陈瞎子当时就跪倒地上,仰天长叹,“作孽啊!好人咋都不长寿啊!!老天爷啊,你真是不开眼啊你!!”
我麻木的伸手去扶他,“陈爷爷,您跟我回去看看吧,丧事我想办的漂亮点。”
陈爷爷连连点头,在我的搀扶下又到了李瞎子家,结果两个瞎子就这么一路哭嚎的向我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哭喊着,“都别睡啦!凤年走啦!老二也走啦!!都起来去送送吧!!”
我没吭声,也感觉没必要去拦着陈爷爷还有李爷爷,走回家的时候看见灵棚已经起来了,邻居李雪他爸还有大舅跟着二舅一直在院里忙活,而大舅妈则扯着嗓子用力的在搭好的棚子前大声的哭嚎,“哎呦我的爸爸妈妈唉!你们咋说走就走啦!家树还没回来哪!就这么撒手走了你们舍得他吗!咋连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啊,我的爸爸妈妈唉!!”
如果说妈妈和二舅妈的哭是撕扯着我的心脏让我疼的受不了,那大舅妈的哭给我的感觉就完全是成群的乌鸦在聒噪的乱叫,尤其是看着她裂开的大嘴叉子以及干巴巴的眼,闹得我恨不得去踹她一脚,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这八个字真真是让她在那身体力行的演绎着。
陈瞎子和李瞎子两个人则是悲痛欲绝,他们相互搀扶着摸索到姥姥和姥爷躺着的位置,隔着被子,手指轻一触碰,立刻就哀恸的发不出声音,两个人都有些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上,嘴唇轻颤着念叨些以前他们跟姥姥姥爷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清晨五点,朝阳升起,迎着挂门白幡碎纸,吹手敲敲打打的这才进门,院子里开始响起我讨厌的热闹的乐声,于此同时,白山村的村民一个个也都踩着朝露进入我家,纷纷掩面而泣。
二舅跟着陈李两个瞎子去拜庙,而我需要做的是跪在灵棚里姥爷跟姥姥旁边的位置做家属答谢,谁来了,给姥姥磕一个头,我就要还回一个,麻木,而又机械。
没人多问姥爷的死因,村里人谁都知道姥爷是长久抱病在床,忽然跟随姥姥而去,这不稀奇,毕竟打击比较大,大家心里像是也都有数,所以谁也没有多问。
陈瞎子和李瞎子哪步程序都掐着点走的很好,等到上午给姥姥姥爷开光时陈瞎子高喊了一嘴,“想看的现在过来看,只是要记着离远点,不要把眼泪弄到凤年和老二的身上了!”
话音一落,一部分人凑上来,而另一部分则有些害怕的退出去,其中动作最迅速的就是大舅妈,几乎是小跑一般的直接躲进院子,拒绝靠近瞻仰。
陈瞎子叫了一声大舅的名字,“你算是长子,是你来给你的父母开光还是若文?”
大舅犹犹豫豫的回头去院里的人堆搜寻着大舅妈的身影,看了半天后瞅着陈瞎子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还是让若文来吧,他才算是儿子,我又名不正言不顺的”
陈瞎子点头,没多说废话,招呼着二舅拿起开光的东西就掀开了姥姥姥爷的被子,“我说一句,你跟我念一句,但千万不要哭,知道吗。”
二舅点头,拿着一根缠着红色棉球的筷子用力的抿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妈交代过,不让我们哭,走就走了,不要让她挂念。”
陈瞎子点头,“那咱开始吧,用筷子蘸杯里的水,点你父母的眼睛,告诉他们,开眼光,看真亮”
二舅按照吩咐的照做,点完后嘴里颤抖的念着,“爸妈,给你们开眼光,让你们看真亮”
“开鼻光,闻色相。”
“爸妈,给你们,开鼻光,闻色相”
我站在二舅身边木木的看着,等到二舅把姥姥和姥爷的身体四肢都点完开完光。抬起胳膊,用力的握了握姥姥的手,陈瞎子问我说,你姥姥和姥爷挂相咋样,脱相没,我摇头,哑着嗓子回道,没脱相,就跟睡着了似得,嘴角都是笑着的。
陈瞎子点头,“那说明好啊,走的安啊”
开光仪式做完,就应该入殓了,就是装进棺材里,姥姥的那口棺材的确是大,但是装两个人是费劲的,二舅要去找李建国商量是不是立刻在做一口,没用他动,我就给他拦住了,很清楚的告诉他,“一年内,不能连续做棺材,否则家里会继续走人,一口棺材足够两个人用了。”
我想,要是我只是普通的十几岁女生,那二舅不会听我的,但现在不一样,我已经是领堂子大神了,要不是因为我是家里有丧的当事人,我现在完全可以出去给人主持丧事,所以我的话,算是有重量的。
“可是,那现在咋整,不能你姥进去了,你姥爷不进去啊”
“先都不入,等明天先火化了,之后一起入土就好”
我虽然讨厌火葬场,但是土葬,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姥姥之前也交代过我,说土葬后期的麻烦事情多,一旦要是在地底下接到啥地气了那保不齐就还得被挖出来,还不如化了一了百了,她知道我怕这个,还特意安慰我说,到时候不让我去,就让我二舅跟着去就行啦,那地方没啥好去的。
很难想象,一个摆弄一辈子阴阳行当的老太太会在人生中最后的一两年跟我笑呵呵的说,人死就如灯灭了,再厉害,也就是一股烟,没啥闹腾气候的,我可不想被人再来回折腾,就让我好生好走,入土为安就成啦。
二舅选择听取我的意见,所以大棺材就摆在灵棚旁边只等着再过一天就出殡了。
妈妈和小六是在开完光后的当天下午醒的,但能做的,也只是哭,好像他们除了哭,再也不会别的了,虽然一些村民也怀疑我的反应,但看着我毫无焦距的眼,也互相只撇着嘴没在多说什么。
一切本来都很顺利,但就在出殡的入土的当天早上,姥姥之前交代给我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错,就是我妈那些在县里八百年也不露面但一涉及到入祖坟的事儿就会蹦出来闹腾的表亲们过来了。
他们又堵在了上祖坟的山口,嘴里大声的嚷着,说姥姥进去可以,但是前提是得把太姥挖出来移葬到别的地方,因为这些年他们的运气都不太好,很有可能就是风水耽误的!
妈妈前去跟他们谈洽,意思这事儿现在就先放放,不要耽误了时辰。
她叫表叔的那个老头子这下来能耐了,一切都应了姥姥活着时跟我说的,她说她走了别的不合计,唯独是家里这块,她在,有她压着,那谁都不敢起屁,但是她走了,我大舅指望不上,二舅又太过斯文本分,我妈肯定说不上啥话,难免会被人欺负的。
尤其是祖坟这块,当年我太姥下葬进祖坟是她硬着后腰干的,等她走了,县里的这些亲戚肯定就得整事儿,所以她跟我讲,要是真闹了,那就按她交代的来,她相信我,葬哪都是一样的。
“若君!我知道你向着你妈,但是祖坟这块其实你妈都没有资格进你知道不,没有谁家是让女儿进祖坟的,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可我们同意你妈进,因为你爸这也算是入赘,而你妈也算是没让后人更名换姓,一辈子为薛家做了不少事,可你太姥不行啊,她没名没分没给薛家添个一男半女的不能霸着地儿啊!!!”
我妈急出一头的汗,“表叔,要不这样,先葬,到时候我跟我二哥商量商量在给姨姥移出去,就是迁坟咱也得找地儿不是?”
二舅也走上前,“表叔,我知道你们不是不明事理的,我姨姥就算没有名分那也不是”
“甭跟我说那个!”
表叔带着一帮子人来能耐了,“薛家这一枝儿现在我最大了,你们这些小辈儿就都得听我的知道不!”
“放你妈的屁。”
“谁?“
表叔瞪眼,“谁骂人呢!”
“我。”
我从棺材后穿着大大的孝衣走到他们身前,“我说你放你妈的屁。”
表叔无语的看向我妈,:“若君,这你家那个葆四吧,这什么玩意儿这是,有没有什么教养啊,你十三岁可就在我那落户口了,我拿你当自己家闺女啊。你家孩子不说叫我一声爷居然还骂我!!”
“葆四”
我不理会我妈,眼睛直看着这个当年就在太姥下葬时拦着的表叔,“我骂你都是轻的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论什么资,排什么辈,老比昂的。”
“哎,你个丫头片子”
“谁敢动我四姐!!”
没等那个表叔把手抬起来,小六也剑拔弩张的过来了,“谁要是敢动手我在这弄死他!”
表叔咬牙,“行啊,你们家这孩子行啊,一个个都狼是不,都玩儿硬的是不,那成,我们也不跟你们废话,我们就在这儿站着,谁要是想上山,那就从我们的身体上踩过去!”
“若文啊!时间耽误不得啊!”
陈李瞎子站在抬棺材的小伙子旁边嘴里不停的催促着,我也不想废话,直接站到棺材头,嘴里大喊一声,“换路!走六号哨所那条路!不葬这里了!!”
众人大惊,谁也没遇到这种事,毕竟坑都之前挖完了,“啥?葆四,你这是”
我不想多解释,嗓子太难受了,转脸直接看想二舅,“这是姥姥交代的,说要是祖坟不让进,就去二舅妈那边,回头再把两个太姥一个太姥爷的坟移过去就行了,反正一家人,在哪不是相聚,聚到一起就是祖坟了!”
二舅有些发懵,“这,这能行吗,昨天那坑玩完了,相位都定完了啊。”
陈瞎子似乎听出了门道,点着棍子在旁边张口,“若文,要是你妈这么交代过那就去那边吧,实在不行,我这老骨头还有用,我给你定相,你家这穴,我肯定给你找好了!”
“姥姥说都交给我,陈爷爷,我来吧!”
说着,我转脸看向那个也完全没想到我换套路的表叔,张嘴就来,“你守着你家的这些祖先做祖坟吧,我们家的人,要换地方了!你求我,我们都不进去!!”
“嘿!你,你个丫头嘴不干不净的你在给我说一句”
我懒得搭理他,我嘴不干净,惹急眼了我血刃了你,真不知道我啥性格呢!
小六跟在我的身边,对我的一贯作风自然是习以为常,离开前也吐了口唾沫,:“呸!你要是住进去了我天天都去那撒尿,熏死你!”
表叔气的直接倒到身后人的怀里,“若君啊,你听见没,你听见没!!”
妈妈苦着脸一副没法说我的样子,嘴里不停的道歉,“表叔,你等我们忙完的,我肯定上门给您认错,实在是对不住了!”
我真是纳闷儿,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都让你妈不好走了,你还道歉,真是惯他们毛病!
一路我都憋着一口特别愤恨的气,倒是二舅凑到我身边不停的询问重新找穴的事宜,按照他的话就是那穴都得提前找,我这说要换地方就换地方那不是耽误事儿吗!“
“姥姥说了,二舅妈那块地儿虽然不是多好的地方,但那块地没人占,去那宽敞。”
妈妈焦急的在旁边开口,“葆四,你说我是说你懂事还是不懂事啊,那是啥破地方啊,正对着就是六号哨所啊,咱们村儿谁路过六号哨所不绕着走啊!”
“那不是更好,省的老有人去打扰他们。”
我冷着脸扔下一句,弄得妈妈直接没了动静,倒是那明月彻底郁闷,她用力的拉了一下二舅的胳膊小声开口。“那要是都去小翠那了,将来,我是不是没法跟你葬一起了,你不得”
二舅哪有心思跟她说这些,语气控制不住焦灼的回道,“你想那么远干什么,等咱们走还得几十年呢!”
我听完就给了小六一个眼神,小六算是能立即领会精神也扯了一下那明月开口安慰,“妈,你放心,要是真有那时候我给你和爸单独找地方,咱现在就先弄奶奶的事儿,先别想那么远啊。”
那明月吸了吸鼻子,跟在后面,闷闷的没在吭声。
一路算是平顺,我之前的那个二舅妈也不是葬在地势多复杂的地界,周围很空荡,锄锄草就会发现不是一般的宽敞,唯一闹心的就是这个定相,啥叫定相,白话就是定位,找这个坟穴的相口,也就是未来想要立碑的地儿。
祖坟的相口是很好找的,因为一般先人找好先生画一大片地儿统一找好位置后一代代就这么缕着先人葬下去的,有点像是金字塔模式,一代人排成一趟,下一代再一趟,之后在老大,老二,老三这么一指排开。到最后时这个规模也是很庞大的。
每个能进祖坟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那位置都是提前就划分好了,就是你虽然活着,但你死后的地儿是一早就准备出来的,所以最后要葬的时候很方便,坑穴位置都是现成的,在对应位置找到以前就知道要下葬的卧直接挖就好了。
但是要到一个新地方,这就麻烦了,需要再统一规划,你不能瞎葬,还得考虑到下一代人啊,或者是再下一代人,至于三代以后,那说句不好听的,那谁知道咋回事儿啊,但下好了,的确是旺好几代的。
但是说法不同,大多是旺儿子的,因为儿子是百分百要进祖坟的,这也是中国自古以来大家都脑瓜子削尖儿想生儿子的原因。
女儿进祖坟的极少,因为古时候女儿嫁人是要冠夫姓的,也间接的成了外姓,是要跟着丈夫去他家的祖坟的,但情况也不是死板的,像我姥姥这种,不也做到了子女还姓薛么,当然,这是得益与我有一个好姥爷算了,扯远了。
扛着棺材的人上来后也都抹着汗等着我二舅拿主意,当然,在大多数村里人眼里,姥姥走了,家里自然就是二舅说的算了,可是我二舅还得看我,毕竟我是被姥姥念叨长大的,姥姥之前也讲,她走了,事儿我办,所以他憋着一口气等我说话,好赶紧开挖。
挖倒是好整,毕竟上来的也都带着铁锹什么的,而且姥爷和姥姥没像太姥那样先做个入土仪式在火化,不是我不想,而是先做入土仪式一个棺材放不下,所以只能早上让二舅先跟着火葬场的人给姥姥姥爷带去了。
我没去,心抽抽着假装自己没看着,一直等到二舅把骨灰都带回来放进棺材里这才能稍微平静,不然真的不知道咋面对,我的状态就像是有根鱼线在拽着,现在我只能拼命的扯着鱼线保持镇定,但啥前要是鱼线折了,我也真就疯了。
陈瞎子没瞎以前就说是干这个的,所以他看我没吱声就伸出一个大拇指站在那里感觉气,一个方位感觉完了再换一个方位,直到心里有谱了才看着我张口,“四儿啊,我看”
“陈爷爷,别犯口舌。“
我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你现在这情况不行,既然点穴伤命格。那就不要再点了。”
陈瞎子有些无奈的叹气,“可时间不等人啊,还有不到一个点儿儿了,到了中午那可就不好了!”
我点头,“我明白。”
四处的不停看着,我这是第一次摆弄阴宅,虽说发挥的空间很大,但实在是没经验啊。
如果说这地儿好不好,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在一个杠的位置上,算是抬起来的,只是犯了一个忌讳,就是望出不去。
谁都知道,好坟要高,起的是坐拥天下之势,坟的相口就相当于是人家的家门,看出去要能宽阔无挡,现在的好穴虽少,但大多数人找穴也都是找高的,能看出去的,不信你去老百姓所选择的公墓那瞅瞅,都是阶梯形状的,有山抵靠,越来越高,不带说前面都是给你挡住,或者是给葬到沟底的,但凡有家属张罗,也不会同意随便埋得!
我伸出手,嘴里轻声的念叨,“入山寻龙,脉气充盈,需找止息之处”
风从鼻尖儿掠过,摇头,砂飞水走,不静。
抬脚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再感,微微闭眼,风绕,不吹,睁眼,直接蹲下,手摸了摸草,上午还有露,这说明有水,“砂环水抱,可以。”
“二舅,挖这里!”
二舅一直没言语,见我得出结论直接张罗着众人拿着铁锹开挖,我皱着眉,心放下去,穴找好了,虽然不能说是啥多好多好的的龙穴吧,但应该差不了太多,至少我都是按照书上看的来的,可是定相是个问题,站在我这儿,怎么看,怎么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六号哨所。
因为我二舅妈这个位置是个抬起的杠,六号哨所那边也是小上坡,我们这边山多,虽然不高,但是断续的连延的,要是没有六号哨所那边的坡,看出去就是种的大地了,等庄稼起来,会迎风而晃,算是有静有动,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啊
“四儿,这个地儿要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