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内伤,看那鱼就知道了,它泱泱的不爱游,可我用油笔一戳,它还能来劲,这就说明那碑仙虽然折了个秦森但还能蹦跶!
大发啊——
“薛葆四?”
我激灵了一下回神看着秦森,“啊?”
秦森有些无奈的看我,“你很怪我吧,打去年冬天从你家走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告诉你这些,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这样的事,之所以不爱祛邪,也是不喜欢杀来杀去的,我真的不想让自己有血腥味,就这么简单。”
我用力的咬了咬唇,消化了一会儿后抬眼看他,“那个,秦森,我问你,如果十一年前,我记得你是十一年前来我家询问我二舅的吧,如果当初我姥姥灭了这个碑仙,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
“不会。”
秦森很直接的摇头,“那你们家就是我彻彻底底的杀父仇人了,事实上,我现在反而感觉我爸没死,他消失一段时间就会来找我,仇恨。我小时候真的很仇恨,但越长大,越知道一些事,反而放下了。”
我心里提了几分,想到了小时候舅老爷跟姥姥说过的话,他说,只能镇,不能除,顾忌的,也是秦森这一层吧,如果让他被仇恨彻底蒙眼,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可现在大不相同了,他能一直看到自己的父亲,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无理取闹,所以他的天平也开始倾斜了……
手指曲起握紧,舅老爷也跟我说过,那个碑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杀他,就是再造恶因。
当时我没太明白,现在完全懂了,恶因就是秦森,我杀了碑仙真就是彻底杀了他爹,因为我没动过那个碑仙,我们家一直处于个受欺负的弱者状态,反而让秦森回头了,他不在帮自己的父亲了,这是不是算得上是那个碑仙自作孽了。
舅老爷啊,葆四对您真的是肝脑涂地了。
“那个……”
看着秦森,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复杂啊,“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他说,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你放下了,你就超脱了,你这胳膊,好好养养,我想,会……。”
“胳膊没事,跟真正烧伤患者比起来并不严重。”
秦森看着我,嘴唇轻动了两下,:“我是解脱了。”
我抿了抿嘴角,拿起那个子弹看了看,“小时候,我师父也说过,我命带凶煞,但遇匮即破,秦森,你是我的贵人吗。”
“不,你是我的贵人。”
秦森的声音仍旧轻轻的,“其实我一直犹豫,我除了拖延不知道怎么办,你跟陆二在一起时,我也怕你会跟陆二讲这件事,如果查出来,按照陆二的性子,那肯定……”
“你其实哪步棋子走的都很好,我在陆沛没想起时是不可能跟他说碑仙的一个字的。”
抛开碑仙是我家仇人这事儿先不谈,关于秦森,我真的挺佩服他这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的。
虽然他以后肯定会漏,但人家办的漂亮,在漏之前坦白从宽了啊。
而且,他做的比较让我佩服的是他居然把沈叔叔的车祸跟碑仙联系到了一起,他质问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儿。给我当时问的懵懵的,智商都脱线了。
最重要的是那阵儿他还跟我讲,说千万别试图唤醒陆二的记忆,不然沈叔叔的事儿瞒不住,一旦知道碑仙跟我家有关那事儿就大了,吓得我哪敢提,这路子玩的多好啊,堵得是严严实实,擦得自己是干干净净,我且有的学了。
“不管怎么说,一件压了我这么多年的事儿算是说出来了,我心情也轻松了,最起码,以后再面对你时,不会觉得抱歉,觉得自己就是人面兽心,就是害你的,薛葆四,你会就此,恨我吗。”
我没答话,半晌,才握紧那颗子弹看向他,“这次的事,功过相抵,可你要知道,那个碑仙只要在这世上一天,他就还会伺机出手,我能力足以的时候我也不会容他,到那时,你要怎么办,那就不是我恨你的问题了,兴许,你还得恨我,恨我杀你父亲,对吗。”
乒乓球吗,恨来恨去的,挺没劲的。
“我的习惯是要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最后又闹出什么误会,感觉我们是朋友,有些事,又太伤感情,所以,咱俩就着这个机会就说开吧。”
秦森垂着眼坐在那里,我知道他是在想,想我说的话,这是很自然的,这次的事儿,我是怪秦森,但是人家也拿出诚意了。
但以后呢,以后他爹再闹呢,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秦森是秦森,他爹是他爹,我对他那个臭不要脸的爹零容忍。
“如果……”
秦森微微提气后看向我,“如果,有一天,我爸再次侵犯到你或者你家里人,我不会插手,正如他所言,他跟我恩断义绝,你可以废了他的道行,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灭他的元神,让他好生上路,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作为他的儿子,我希望日后还能去上坟祭拜。”
我没好意思说就你爸那样的能上路么,他下去肯定得遭罪,所以这才在人世修成散仙猫着的。
想归想头还是点了点,“当然,这也是我希望的,让脏东西灰飞烟灭这种事儿也伤自己阴德,我也不爱做。”
秦森看着我苦涩的笑笑,“还能做朋友吗。”
我摊开手掌给他看了看那颗子弹,“看在这个的面子上,当然能了,我也谢谢你,跟我说了实话,最起码,让我看到了真诚,这个不容易……”
要说没阴影不可能,二舅差点死,我求不了仙儿淋着雨都要疯了,可已经走到这步了,人家能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也不容易,不然继续骗我下去,我不也一样还得中招?
那句话怎么说的,迷途知返么,既然都有苦衷,我选择原谅。
“谢谢。”
我下巴示意了他手一下,“别谢了,你也不容易,开水烫到胳膊和手,那得多疼啊……说实话,你爸是你的软肋吗。”
“以前是。”
他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对胳膊的事儿倒是不愿意多谈。
“我一直觉得,自己失去了父亲很多年,他突然出现,我很惊喜,可是渐渐的,我开始不喜他做事的一些风格,他不常出现,可一出现,一定是逼着我赶紧出手,我劝多了,他就会很生气,骂我不孝,说实话,我有过给他立堂口的想法,但是他没同意,我问他除了报仇,究竟还要得到什么,可是他又不告诉我。
你知道吗,他甚至给我出过主意,让我害死陆二,这样,以后干妈的家业,就都是我的了。”
我倒是没怎么惊讶。这正常,谁看着出生就得到一切的人不眼馋啊。
秦森依旧苦笑,“先且不说干妈有恩与我,陆二有恩与我,就说这件事吧,他想的,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如果我真的有那心,干妈又怎么会容我到今天,钱财与我,都是过眼云烟,我这一生,真的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好生报答干妈的养育之恩,仅此而已。”
我点头没言语,我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必须取之有道,你就说那碑仙有多龌龊吧,都不教自己儿子点好的,难怪净是干些下九流的事情!
“其实我很佩服陆二。”
话锋一转,他忽然就说到陆沛了,“小时候,陆二怕高,但是我第一次蹦极却是他拉着我去的,他还怕过水,但是后来游得比谁都好……他跟我说,做人不要有软肋,不然,就会有弱点,这个,他做的很漂亮。”
我闷着头没吱声,对这件事儿绝不怀疑,我见识过陆二对剔除软肋的打法,怕蟑螂。捏死,说我是他的软肋,拔了,就是这么干脆,一般人比不了。
“你怎么不吱声了。”
我撑着嘴角敷衍的笑笑,“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得消化消化。”
秦森点头,“是我唐突了,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回去,我就去陆二身边了,下次再回来,也是短期的陪陆二去项目上看看,彻底回来,怎么也得个两年,你不想问问陆二的近况吗。”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想。”
“沈舅舅下葬后他好了很多,我想应该是沈舅舅经常给他托梦吧,以前沈舅舅都没有这个机会的……你没有要让我带的话吗。”
“没有。”
我特无奈的笑笑,“不提他行吗,真的,我不想提。”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即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