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他的眼满是沧桑,“两个人,不要总是像两根尖刺,偶尔小吵架是情趣,但不知道哪下,就会扎的深了,要是喜欢,就拼命的握紧,感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要双方的努力,你明白吗。”
空气酝酿起酸酸涩涩的味道,我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雷叔笑的慈爱,“我这个糟老头黄土都已经埋上脖子了,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阴阳两隔,时间不是你想的那么多,要是爱,就多些宽容,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传教士让我入基督,虽然我没入,但圣经我还是看了的,有一段很好,我至今记忆犹新。”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永不止息。
我听的思维有些飘忽,忽然觉得雷叔的形象在我的心里丰满了,他并不是一个只有着江湖气挥斥方遒的长者,他内心也有着深深的柔软和细腻感性,我庆幸,我能触碰到这样一个雷叔。
雷叔和我聊了很多,或许有些酒精的成分,他极其健谈,甚至还聊到了沈明雅,他用两个字概括了沈明雅,‘大气’
他笑称,“明雅除了仗义外那胆识和气魄是我所喜的,当年像她这样的虹几代,哪个不借住背景优势搞贸易先发几笔,她却没有,她做酒店,还能做出口碑,就冲这点,她都是我佩服的女性!”
雷叔的夸赞不吝,能看出他和沈明雅的交情很深,最后他说,“丫头,我知道你是夏医生的女儿,明雅最近十多年的确是和夏医生走的很近,但她不会搞出些作风问题,你放心,你和二小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除了感激,也就只剩感激了。
他这体己话,算是说全面了,陆二目前的心态的问题,感情的问题,还有我要面对得问题,我们非亲非故,虽说我的确是帮过他,但完全就可以用钱就给我打发了,可雷叔没有,算是和我交心了。
受益人,还是我。
‘啪嚓!’
正聊着,陆沛休息的那个卧房方向传出了茶杯破碎的声音,我急着起身,跑过去一开门发现他醒了,胳膊撑着身体,正对着那个照顾他的保安不耐烦的对视,眼神还是缥缈的,醉意仍在。
保安回头一看到我就紧张的解释,“薛先生,陆总刚才说渴,可是我刚把水递过去他就醒了,看到我就生气了……”
“你去哪了。”
压根儿不需要保安说完,陆沛吐着酒气就冲着我不悦的开口,“我喝多了!”
我让保安先出去,走到他床边蹲下捡茶杯碎渣,“你喝多了就耍酒疯啊。”
“别捡!割手!”
陆沛伸手扯住我的胳膊,“回家。”
“你还没醒酒呢!”
“回家!!”
他摇晃的起来,掌心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回去睡,省的你乱跑……”
我只能扶着他,还好,跟刚刚比起来他最起码能自己控制的迈步了,力道不算是压得我扶不动,走到客厅,雷叔已经站在那里了,没用我多做解释,他就挥了下手,“二小子要回就回吧,他在我这也睡不踏实,丫头,我的人回头给你打电话,仪式上需要做什么,会有人告诉你的,别紧张啊。”
嘴里答应着,这陆沛还带着酒气和雷叔告辞,雷叔也是迷糊了,问我开车行不行,确定没问题后就说快回吧,他这离市区也不近,让我慢慢开车,随意的就像是自己家的长辈一样。
我在保安的帮助下让陆沛坐进副驾驶,给他系好安全带后简单的又和雷叔告了别,在这待了一下午,驱车离开时天边只剩一片残阳。
没陆沛那手法,我开的远比他慢,上道了好一会儿才听着陆沛含糊的吐出了一句,:“……四宝,我生气你不哄我啊。”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直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睡着后的梦话呢。
想了想,还是张嘴,“你要我怎么哄,陆二,你不要在这么乱吃醋发脾气了好不好,秦森是你的兄弟,你这样很伤和他的感情的。”
“正是因为他是我兄弟啊……”
他说的模模糊糊,我得用力的辨认,“有些脾气我得发啊,我很了解很了解秦森,就像是他了解我啊……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断断续续,我没太听清,没再接茬儿,就让他好好睡吧。
开到北郊时天已经黑了,我把车停到院子里转脸想叫醒陆沛,“陆……”
手伸出去,却在半空顿住,院子里的灯光正好此时透过车窗疏浅的洒在他的脸上,静谧,迷人。
听着他安稳深沉的呼吸,竟不忍叫醒。
我帮他调节了一下座椅的角度,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等,微动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屏幕露出一角,一直再亮。
打从我开车回来,这一路,那手机似乎就没消停过,一直在嗡嗡的响个不停。
怕有急事,我拿出来看了一眼,几通杨助理的未接,剩下的就是短信,没密码,陆沛在手机上从未避讳过我,点开,杨助理的几条发的都是汇报工作安排的,应该不是要紧事。
正要放回去,在杨助理下面最近的一条已读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名为许助理发来的短信,在他的名字下,只写了一句,‘陆总,澳门刘先生回复说无能为力。’
时间是中午,我不知道要不要全部点开,迟疑了几秒,还是按开,对话很单一,很简洁,但手指却滑动不到头。
‘陆总,香港的麦女士说没办法处理您说的事情。’
‘知道了。’
‘陆总,泰国的亚曼回电说很抱歉,他处理不了这个问题。’
‘好。’
‘陆总,泰国的卡西法师说这个问题现在无解。’
……
‘陆总,孙道士说没有您说的两全其美之法。’
……
‘陆总,魏先生回电说飞廉白虎,遇匮击破,您是贵人,不可近身,望您不再执妄。’
陆沛在下面回了两个字,‘放屁。’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每天都有,我没等看到最后,眼前就已经开始模糊。
嘴里咸涩,最上面中午的这一条就可以说明结果了,陆沛还在努力,只是最新消息显示仍旧是无能为力。
我默默地退出,小心的把手机放回他兜里,身体前倾,头直接枕到了他的身上,有液体出来,偷偷地抹了抹,怕发出声音,再吵了他。
是接到了短信,又看到我去秦森家才控制不住这么生气?
耳畔突然就响起了雷叔的声音,为什么,我在二小子身上看到那么多的不安啊。
……
“几点了。”
陆沛发声时我已经控制好了情绪,“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嗓子有些干哑,我帮他把座椅升起,“看你睡得好就没叫你,还难受吗。”
“头疼……山叔这酒够有劲的。”
陆沛坐起后还在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脑门,酒气算是淡了几分,“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
嘴里应着我就去推车门,陆沛却在后面跟上来,手臂朝着我的肩膀一揽,“我要喝汤。”
我没得脾气,:“好,我一会儿上网查查醒酒汤都怎么熬。”
“鸡汤!”
陆沛加重了一下语气,进了客厅因为这灯光过亮不由得眯上眼睛,眸光狭长,“我记得冰箱里有鸡,你给我熬!”
我无可奈何,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熬……”
陆沛不接,人往沙发上一到,手腕挡在眼睛那里遮光,“我不喝,我等着喝鸡汤,不然就渴死,你给老子收尸。”
执拗的不行。
“借酒撒疯吧你就。”
我对着他躺下的身子无声的吐出一句,手还是去调节了一下客厅的灯光开关,调暗,然后去冰箱里倒腾出那只冻鸡,这么有难度的东西谁会做?
想着庞旁告诉我的方法,先飞水,然后少加点的姜片料酒小火慢炖最后在放盐,但中途我就闻出了腥臊气,怎么找补都不对劲儿,恍然想起,没解冻就直接飞水了啊!
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汤熬好时也只能称之为熟了,无论是这品相还是色泽甚至味道,都和庞旁那汤差了十万八千里,闻起来腥,看着还腻,我尝了一口,撑死算是能吃,喝过好的这玩意儿根本就入不了嘴!
“好了没……”
回身时陆沛已经站到了我身后,指了指自己的腕表,“两个小时了,等着喝呢。”
“那个……不太成功。”
我这边正吭哧瘪肚的说着,陆沛已经掀概闻上了味道,我以为他要做出什么毒舌评价,却看着他嘴角莫名一笑,关火,端着那汤锅上桌,自己拿过汤勺和碗就盛起吹了几下就喝上了!
谁也没在说话,我就这么站在厨房口看着他在那一碗一碗直到把我那锅很油腻失败的汤给喝光了。
对于他味觉的包容度先不谈,大概,能挺润肠的。
“好喝。”
这是他给出的评价,转脸看我,笑的很满足,“辛苦我老婆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我没说话,起身清了清嗓子走到我身前,“还生我气吗。”
我想说哪那么多的气啊,看着他,“你……”
“我不应该胡乱的发火,我不对,我无理取闹。”
我想笑,憋着,“那……”
“要是再有下回你就给我恶狠狠的扔出去,罚我只能抱着2兔不能抱你!”
我咳了一声掩饰,“我要抱兔子的!”
陆沛见我这样,眸光里闪出笑意,“那就罚我抱小的,好不好?”
我咬着下唇内侧忍笑,几分钟后就看着陆沛急匆匆的进了洗手间,出来后自己就在那念叨,“在山叔那肯定是什么东西没吃对,我上楼洗澡。”
跟上楼,他却又上了洗手间,我想着自己这道鸡汤,果然润肠。
他折腾了三四次才算是消停,我听着洗手间的水声去衣帽间拿自己的睡衣,手在衣物间翻腾几下就顿住了,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二舅发出一条短信。
‘二舅,我三天后回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没成想二舅很快就给我回了,“我正给你陈爷爷配药呢,四宝,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什么事儿?”
我想应该用决定俩字定更加恰当,可头条已经出去了,想着还是回了几个字,‘见面再说,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