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恣扬呆了呆,双眼大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亲口说了以官府造册为准,而官府造册是在昨天,但六月份她们就分家了?
孟恣扬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算分家了又怎么样!你们还是一家人!”
唐时玥一笑不语。
里正已经上前一步,把唐家的分家文书和当时官府办理的文书呈上。
正常来说,乡下人分家,不会来官府办契,只是自家分分地,分分东西就算了,但当时孙婆子生怕受了唐时玥连累,所以,她的分家,是把他们这一房直接从户籍上移了出来。
既然是直接移了出来,那他们自成一户,唐家自然就没有三房了,或者说,唐家四房就自然往上挪了,唐永明就成了三房了。
所以……这三房长女,怎么也轮不到唐时玥头上了。
再退一步说,按晏律,就算再想卖她,也只能唐时嵘这个“家主”来卖,孙婆子已经没有这个权利了,她签字按手印的文书,那就是废纸一张。
这反转,孟恣扬直接就被绕晕了。
下头的人听明白了之后,顿时也是轰然一声。
谁能想到,有人能揪住造册的日期说事儿。
这还真的是巧宗儿赶上了巧宗儿,虽不合情,但却合极了律法。
但官府断案,当然是按律法来断的,不会跟你讲人情,所以,只能说,唐时玥实在是太幸运了!
可谁叫孟家这伙人,早不去官府办契呢?谁家办契一拖好几个月啊?他们要是早在她们分家之前办了契,那唐时玥不就跑不了了?
周娘子喜道:“我早知玥儿不会有事!玥儿可是我们十里八村的福娘子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福娘子?”另一人道:“我听说过!说是她住的地方,死井都活了!”
“静一静!”林县令便道:“你说的有道理!以户籍册为准,此‘三房长女’就不是你!”
他此时审的并不是“孟家逃奴”的案子,所以只说了这一句,就又转回原来的案子:“既然唐时玥并非孟家逃奴,乃是良籍女子,被告唐水芝将其毒打至重伤,便当视同谋杀。”
孟恣扬眼见事情已成定局,辩无可辩,黑着脸憋了半晌,拂袖就走。
冯管家几个,当然也迅速跟上,顿时就把个唐水芝撇下了。
唐水芝惊呆了,她急追了几步,道:“爷!爷!冯管家!等等我!我怎么办啊!”
唐时玥其实只是自保,并没打算把她怎么样,毕竟对她来说,唐水芝也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她总不能指望她抛开夫家来帮她,她助纣为虐是意料中事。
至于毒打的帐,毕竟打的不是她,她感触不深,要说恨,还真说不上。
其实如果她是孟恣扬,就应该继续追究“三房长女”的茬儿。
毕竟这围观群众,可以是任何人的助力,即便分了家,如果他硬抓着“三房长女”这一茬不放,就等于重新抓住了主动权,那她为了维持良好的形象,自然要给他适当的好处。
对生意人来说,这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他不愧是个大少爷,一见事情不成,居然就耍小性子走了?连小妾也不要了?孟家的脸面也不要了?
不得不说,真的是蠢透了。
唐时玥静静的站着,唐水芝眼见孟恣扬真的走了,顿时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行吧……这贴心小可爱,这一眼来的可真及时,她顿时连半丝愧疚也米有了。
反正唐时玥也只是个人证,她袖手不管,林县令就按部就班的往下审。
一看真要问毒打唐时玥的茬儿,唐水芝就慌了,急道:“我没打她!我没打!那些村里人肯定都帮着她啊!她开酒坊还弄些凉粉什么的,小恩小惠的,收买了那些人,那些人当然帮她啊!”
这话一说,那些人也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