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璜一噎。
“正是!”另一人冷笑道:“世上若无相爷、何来你身上这棉衣?何来水泥、玻璃、宇文车,种种新奇之物?且别说相爷不止是商贾,就算是商贾又如何?许六元告天下书你可读过?商贾也可报国,商贾亦可光宗耀祖!”
“说的对!”旁人道:“林兄这身上衣口中食,听说可都是出自田氏商铺……林兄如此清高,不如都弃了罢!”
林丰璜被挤兑的面皮发青,冷冷的道:“我不与你们这些攀龙附凤的小人多谈!”
他拂袖站起,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伙人。
书院山长、洞师陪着一个锦袍的青年,坐在不远处,正冷笑看着他。
他这么一愣,旁人也都看到了,正要上前施礼,许问渠早拂袖起身,径直出了门。
直到送他上了马车,书院山长,才缓缓的抹去了额上的汗。
幸好后头有人多说了几句,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儿,否则……要只有林丰璜,他这个书院都未必开的下去!一句风气不正,就足够毁掉他整间书院!
那林丰璜,平素看着还好,不想竟是一个如此糊涂之人!以后,倒是要想办法,把他赶出去才好!
而那边,众人只觉许问渠气度十足,却不知是谁,正互相猜测,就听有人跑着往前走,见到他们,还招呼了一句:“叶兄,几位,你们不去吗?”
几人赶紧跟上:“出什么事了?”
“许六元写了驳《女禁》,听说贴在了前头,我们正去看呢!”
大家先是欣喜,然后再一想,有人不由得脱口而出:“难道那就是许六元!!”
“必是了!果然气度卓然!”
许问渠在文人之中,声誉极隆,大家都兴奋极了,并没有人注意到林丰璜难看的脸色。
他万没想到,只是随意说几句,竟被许问渠听了个正着,那他今后,还怎么考科举?若他要出手打压,他该如何!
《女禁》出在本地,不少人看过,当时顶多觉得过了些,也并没多想,如今看过许问渠这篇文章,竟有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母亲的重要,难道他们不知?
一个主母见人就跪,连“姑”“叔”都要行礼,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哪怕丈夫提刀杀人都应该该愧悔自身,乞求来世……那孩子呢?看到一个这样的母亲,看到丈夫打妻骂妻杀妻,真的好么?
显然一个贤德的主母,才能更好的教养儿孙,支撑家族,这就是“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否则呢?养儿养到头,养出一身奴骨?
这句话,戳着这些人的肺管子了。
升官发财,出人头地,哪怕大字不识的老百姓,对儿子也有这样寄愿,养出一身奴骨?那他们一辈子,一家子的辛苦,所为何来?
相敬如宾、夫唱妇随才是夫妻相处之道,为了一已之私,写出《女禁》之人,其心当诛。
不止书院中,官府外头也贴了,主街道也贴了,到处都有人在议论。
权威发声,确实像晏时玥考虑的那样,抢占了舆论大方向,除非真的脑残,否则再也不会有人像林丰璜一样夸夸其谈了,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极重子嗣的,一说会影响到子孙的教育,就会瞬间重视起来。
晏时玥这会儿,正陪着周氏。
周氏买了口棺材,安葬了二女儿,大女儿虽是瘦的皮包骨头,膝盖也跪伤了,但,命总算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