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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向安静的医疗室中,此时正传出一声声烦躁的咆哮。
“我不要包扎!难道就不能痛快一点使用治愈之术吗?!”罗帝星即使受了重伤也不消停,挥手将一桌子的绷带棉签直接打翻。
墨凉城一面向医疗室中的医师少女们点头致歉,同时主动担起了解释的责任:“治愈之术只能抑制伤势。但是你的外伤太严重了,总得处理一下啊。”
罗帝星这一次并没有立刻争辩。他又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失败者了,真的还有资格这样随时随地的闹脾气么?如果以前他这样的行为,在那些女弟子眼里是帅气,现在多半就是愚蠢了吧?
墨凉城倒也果断,直接转身坐到了方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别再闹脾气了。我留在这里陪着你,你做不做?”
这房中除了最外侧的简易手术台,当中还架着一张小方桌,两侧各有一把椅子。一边是患者的座位,另一边,通常也正是留给陪同人员的座位。
罗帝星有些迟疑的看着墨凉城,生怕他下一刻就会重新站起,说这只是一个玩笑。在输掉比赛之后,他好像也同样失去了强大的内心,变得格外患得患失起来。
墨凉城待人接物,虽然一向也是循礼有矩,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游离在这世界之外,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自己能跟他有今天这样的关系,几乎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动招惹他,挑衅他,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变得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其实一开始反感包扎,的确就是因为不想被一个人留下来,承受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再加上如果有刚好路过的弟子,看到自己像个废物任由包扎的样子,那他就更加没脸见人了。但是如果墨凉城真的愿意留下来陪自己,那些顾虑好像就都不成一回事了。
最终罗帝星顺从的坐了下来,抬起左臂搁到了手术台上。
事实证明,他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时就正有一群弟子聚集在房外围观。
“师姐,趁现在快点去跟他告白啊!”杨浩表现得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激动,“他刚刚输了比赛,内心肯定很脆弱,男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安慰了!你就跟他说,就算他输了你还是喜欢他,他在你心目中永远都是英雄!”才说到一半,杨浩就已经被自己设计的台词感动了。
孙二花虽然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师兄弟一推再推,最终仍是红着脸退了出来:“可是我总不能当着墨凉城的面告白啊!还是再等等吧……而且我觉得能像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陈顾毅的建议总是让人想抽他:“要不我现在往你胳膊上划一刀,你也进去包扎,那距离不就更近了么?”
医疗室内,罗帝星瞪着几个争抢着想给自己涂药的医师少女,看来短时间内也是吵不出结果了。一面有些无奈的侧过头:“话说回来,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墨凉城坐不多久,又恢复到了蜷缩的坐姿。也许是此时特殊的气氛,让他也不再如同前时般讳莫如深。
“嗯……因为昨天那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很在意,所以就打算独自下山去调查一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墨凉城就像是怕冷一般,默默的将双臂又抱紧了几分。
罗帝星扫了眼一旁的包扎进程,淡淡道:“然后呢?调查的结果如何?”
墨凉城静静的注视着前方,双眸又被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忧伤。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开口:“……叶朔他,可能真的就是凶手。也许楚天遥说的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
要他亲口说出,自己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恩人,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翻脸不认人”,却又有谁知道,这一刻的墨凉城才是最痛苦的人呢?
罗帝星不屑一顾:“楚天遥?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凉城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需要一个听众,还是只想宣泄连日积压的情绪。他只是听到自己字字句句的在说,把下山寻访的经过,以及条条状状的铁证,都详细的摊开摆在了明面上。
一方面,是让自己可以彻底不再对那个冷血的罪犯抱有幻想,另一方面,他也希望有人可以给自己一点意见。他到底应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还是悬崖勒马?此时此刻,不管是来自任何人,任何一点微小的意见,都可能推动天平的倾斜。
他真的很累,比累更可怕的是迷茫。一个熟悉的人,可以突然变得那么陌生。那么一旦真的跨出了这一步,他是不是也会彻底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罗帝星并不能理解墨凉城的困惑。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断接话。不过对墨凉城而言,说出去的话可以得到回答,而不是沉寂在了空气中,已经让他的心里感到了不少安慰。
他们两个的关系,从最初相识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是亦敌亦友。只是在墨凉城和叶朔绝交之后的今天,那一层“敌人”的身份,就已经无声无息的被卸下了。只剩下了那作为“朋友”的身份,让他们惺惺相惜。此中的转变,也实在是相当的微妙而神奇。不过从他们此时融洽的气氛来看,又有谁会去质疑他们的友情?
医疗室外,流影派的众人自然又是感慨不已。
“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血罗刹语气这么平和,看来输一场比赛还是有些好处的啊!”
“那只是因为对方是墨凉城!不信你现在进去一个试试,你看他还平不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