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潜台词,等于是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所有的师兄弟,都是死在这句话上的啊……
也包括,自己的父亲……
齐玎莎的双眼始终是怔怔的大睁着,一条又一条细密的血丝在她的眼球中凝聚。楚天遥的每一句话,都像大鼓重锤般,在她的头脑中反复敲击着。当她的双眸已是一片血红时,两行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齐玎莎的身子寸寸下滑,直到整个人跪倒在地,早已泣不成声。
她哭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哭的是她用尽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究竟是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更哭自己有眼无珠,如果不是自己始终一厢情愿的相信着他,或许大家就可以都不必死……她最恨的,是她竟然还在和那个杀人凶手谈情说爱,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女!
除了玄天派灭门之时,她就再也没有这样放肆的痛哭过了。只是这一次,比上次还要绝望。
那个时候,虽然她的世界天塌地陷,但至少她知道,她还有那么一根小小的支柱……直到今天,这最后的支柱也没有了。不仅如此,她曾经以为的支柱,根本就是颠覆了她全部幸福的暗刃!这让她如何承受?今后的人生路,她还有什么力气再走下去?
叶朔和宫天影默默站在她的背后,一时都是唏嘘不已。
尤其是叶朔。这段画面他之前就已经看过一次了,虽然不知道宫天影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拿到的,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这并不是伪造的。
齐玎莎在哭她荒废的岁月,但对叶朔而言,她又何尝不是自己人生的遗憾。
自己的第一段感情,给了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女孩。虽然现在他们终于结束了,也是彻底的结束了,但这样结束的方式却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并且,就算她和楚天遥再也没有了可能,也不代表叶朔就有了和她发展的机会。
在感情上受过那样的伤害之后,至少在短时间内,也许齐玎莎都不会再相信爱情,更无法再敞开心扉去接受另一个人。
同时,带给她最深的伤痛的,是她在玄天派的同门师兄。从此以后,为了彻底走出那段记忆,也许她对他们这些同样从玄天派走出来的人,都会带有一种抵触心理。如果看到自己就会让她想到楚天遥,那对她来说,还会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就算没有这些外界的障碍,自己和她其实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以后,他能想的人就只有南宫菲。毕竟是自己在失去控制下夺走了她的清白之身,如果再不能给她一份一心一意的感情,叶朔真的会觉得很对不起她。
所以,就像很多人的初恋一样,齐玎莎,大概就只能成为被封存在岁月中的,一段青涩的记忆了。
“对了,楚天遥呢?”不想让自己再沉浸在消沉中,叶朔主动向一旁的宫天影询问道。
此前宫天影带着这个记忆水晶球,向他揭示了全部真相后,叶朔曾经冲动的想去找楚天遥一决生死,被宫天影拉住。
这致远学院内,规矩严明。叶朔最近发生的事,宫天影在来之前就了解得差不多了。可以说,他现在原本就是所有导师的重点观察对象。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再去跟一名学员激烈斗殴,最后面临的就一定是开除。
玄天派的仇人,不仅仅只有楚天遥一个。如果为了杀他,而离开这个最有效增强自身实力的地方,将来又要如何对付焚天派的那群人?
因此宫天影提议,让叶朔在这里等候,由他单独去寻楚天遥,到时他会把那个叛徒带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布下结界,一切置办妥当后,再传讯邀叶朔前来了结一切恩怨。
虽然不知道宫天影为何能在致远学院内来去自如,但他所言句句在理,叶朔也就答应了下来。随后是一段度日如年的等待,直到齐玎莎忽然登门拜访。
楚天遥的事,叶朔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稍后让宫天影亲自跟她说。但是齐玎莎来得太巧,也让他不能不怀疑,这是楚天遥想先下手为强。因此虽然他喝酒时的局促懵懂是真,但在他心里,也始终都端着最高的戒备。
“……慢了一步。”宫天影却是惋惜的摇了摇头,“我不知他是做贼心虚,还是预先得到风声,在我找到他的宿舍的时候,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我又专门去教导处询问过,得知他已经连夜退学了。”
“退学?但是……”宫天影竟然也会失手,叶朔在震惊中有了几分张口结舌,“学院怎么会就这样让他走了呢?我是说,他是学院在这段时间一直大力彻查的内奸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到任何处罚,说走就走?”
“毕竟是跟九幽殿做过交易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什么未达成的协议。可能就连学院自己,都没有想好在查出内奸之后,究竟要怎么处置。”对利益集团这些深层的内幕,宫天影倒是看得更透彻一些。
“像现在这样,也许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对外就说,他们已经把这个人开除了,这样一来脏事既不沾手,也保住了他们自己的面子。”
说着,宫天影抬起头,目光中闪动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我照顾的小师弟了,我也绝对不会再用从前的标准衡量他。下一次,只要让我找到他,我必杀之!”
“……谁都不要跟我抢。”在两人身旁,此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颤音,幽怨有如厉鬼。齐玎莎缓缓的撑持起身,面上是一种刻骨的冰冷。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在这一刻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是我的。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