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贝明臧指着眼前的人影,张口结舌。
现在就算是面对一地尸体……不,就算是那一地尸体突然都活过来,也比不上他此刻的震撼!
出现在这里的白霖晚,形象大异往常,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也满是污垢,就像是在泥潭里连打了几个滚。
比这更糟糕的,是他的精神也明显处在极度的亢奋状态。他捧着一台相机,着迷的拍摄着四周的死亡现场。全身抽搐不已,时而还发出一连串断续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真美,真美啊!生与死在这里交错……我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灵魂在这里徘徊!果然只有毁灭,才是登峰造极的艺术……”
在咔擦咔擦的相机拍摄声中,白霖晚势如癫狂,又哭又笑,也不知是在向谁发问。
“看到了吗?看到这么美的色彩了吗?血红,到处都是血红……这些肮脏的人,也只有到他们死的时候,他们才能流出这么美丽的血液……这真是洗涤一切的颜色,是最原始的颜色啊!”
“白霖晚……”贝明臧终于壮着胆子走上前,“你不是正在被拘留吗?逃出来了?”
再次看到他,贝明臧此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他曾经站在摄影界高不可攀的巅峰,也曾是自己真切崇拜过的偶像,但他的罪恶却不容抹消……他一时真不知道到底是该仍然敬他,还是恨他。
“拘留……你在说什么?”白霖晚缓缓的转过头,仍在疯狂乱转的眼珠子,闪烁出一种骇人的凶光,“那种地方,只能囚禁肉体凡胎,是关不住我的艺术之魂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唯一受到艺术之神垂青的人……我,也就是艺术本身,恒久不灭!”
“你快别扯什么艺术不艺术的了!”贝明臧对他总算还有几分敬重,冒险上前劝说,“你在案件开审前越狱,性质太恶劣了,这是会加重刑期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自首吧,也许还有机会……”
“什么刑期不刑期!”白霖晚咆哮着打断了他,“案子开不开审,我不稀罕!你以为他们判了我多少年,我就真的会在牢里老老实实的坐多少年,接受他们施予我的欲加之罪吗?那样一群俗人……他们根本就不配给我定罪!我才要审判他们……我要判他们一个,亵渎艺术之罪!”
贝明臧无言以对。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和以往那个自己所崇拜的,在艺术照片中风采过人的他,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不管被外界评价了他多少次变态,都没有自己这次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更大。
担心他情绪失控下会伤害自己,贝明臧也只能一边尽量干笑着附和他,同时将双手悄悄背到身后,凭着感觉编辑讯息,尝试报官。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激烈的大红色么?”发泄过后,白霖晚倒像是稍稍正常了一些,他凝视着那一地尸体,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