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昕同学,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你是不是觉得,导师对学生就应该是完全无条件的帮助,不应该索取任何回报?”荆楚卓笑得很淡,很冷,“这或许会是你的选择,但你不能把你的人生哲学强加给所有人。”
“能让你们早早懂得,在这个世界上,想得到什么,就必须相应的付出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该算是我这个导师,额外给你们上的一课吧。”
“况且,我并不是要戴杭同学去做坏事,我只想让他去教训一个人,一个你也知道他绝不无辜的人。”
“……你的男友,容凰。”
“什么……?”易昕这次更是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想不到,帮助戴杭的事怎么会和少爷扯上关系,“为什么会是少爷……?”
“戴杭同学曾经因为你,被容凰找人狠揍了一顿,但由于容凰是院董家的少爷,戴杭不敢声张,只能谎称是自己与他人打架,还背上了处分,是不是?”荆楚卓轻言慢语的说着,他所揭开的往事,是易昕以为除了他们几个当事者,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事。
“所以,我要他去教训容凰,亲手为自己讨回这个公道!否则的话,他就仅仅是一个遭遇q凌却不敢反击的窝囊废,他的懦弱,无形中也再度助长了校园b力的猖獗,像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学院里,也不值得我去资助他。”
“容霄和容凰,这两个人都是学院的毒瘤。他们一个用武力,一个用财富,但他们都在给这个校园带来b力……易昕同学,你知道导师一直最痛恨的就是校园b力,那些追捧他们的人,逆来顺受的人,在我看来都同样是有罪的……”
“从我踏进这个学院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还给所有同学一个和平的读书环境,而这个愿望,需要我们所有人站起来一起努力!”
“……他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易昕还是忍不住的为容霄辩解,“而且……我觉得戴杭也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他很善良,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q犯其他人的利益。更何况每个人的处事方式都是不同的,我能理解您想要瓦解校园b力的决心,可是您也不应该把您自认为对的方式,强加到戴杭或者是其他人的身上……”
“q犯他人利益?”荆楚卓眼里倏地涌起了一股火焰,“他跟容凰,到底是谁先q犯了谁的利益,你是最清楚的!怎么,难道挨打了也不能还手,只能一辈子忍气吞声吗?”
“为了他自己,或许他是不会答应,但现在不也是为了你么?让容凰学会恐惧,继而学会老实,也同样是解脱了你……为了你,我相信戴杭同学会很乐意去做的……”
“好了,易昕同学。”荆楚卓一抬手,制止了易昕后续的反驳,“你毕竟不是戴杭,不要替他给我答复好吗?做决定的,应该是他自己,而不是我们两个。”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替我去交给戴杭。”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推到易昕面前,“等他看过之后,好好考虑一下,再来给我答复。”
“切记,一定要好、好的考虑啊……”在易昕伸手去接之前,荆楚卓又弯起两根手指,在信封上轻轻的敲了敲,“因为他现在所做的决定,将会关系到他的一生。”
“特别是你,易昕同学,当你想劝他拒绝我的时候,也千万要记牢了,你手里捏着的是别人一生的命运,不要为了一时的善良,就做出让你后悔莫及的事来——”
……
戴杭没有来上学,易昕放学后按照荆楚卓给的地址,第一次来到了他的家。
她想要和戴杭好好的再谈一次,当然,并不是让他接受荆楚卓的提议,她相信戴杭也是不会答应的。但作为朋友,她想劝他完成学业,至于给他家人治病的钱……他们可以再一起想办法。她愿意在课余时间也多去打几份工,无论如何,她都会帮助他。
易昕是一个人来的。这是戴杭的家事,既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她觉得自己也不该替他到处宣扬。她买了一点水果和补品,不值什么钱,却是她的一份心意。
戴杭家所在的小区,有一股明显的贫民氛围。楼房老式破旧,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街道上也不见什么行人,荒凉得令人心惊,那些隐蔽的角落,好似会突然扑出一个劫匪。
易昕小心翼翼的朝里走,努力压抑着心中那股掉头就跑的冲动。一只流浪的野狗从她身边经过,眼神凶狠的和她对视了数息,易昕的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如果它突然扑上来的话,这里就连一个能救自己的人都没有啊……
好在,那只野狗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摇了摇尾巴,跑进了草丛里。
短短的一段路,易昕好像走了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当她踏进楼道后,那狭窄和黑暗的空间,更是掀起了一种强烈的逼仄感将她笼罩。她每走几步都要东张西望一番,害怕在这封闭的地方,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勒住她的口鼻。
好在,她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找到了戴杭家所在的门牌。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敲了敲门。
一阵漫长的沉默,在她几乎以为戴杭家里没人时,那老旧的门板才被人缓慢拉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谁呀——?”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一脸病容的中年妇女。
易昕慌乱的微一躬身:“阿姨您好,请问这里是戴杭的家吗?我……我是戴杭的同学,是有点事想来找他的……”
那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应一声:“进来吧。”就给她拉开了门。
这间屋子小得可怜,厨房和卧房都挤在一起,为数不多的家具,更是占据了屋内有限的空间。在屋内行走时,都不得不谨慎的侧身活动。更有一股浓郁的药味,飘荡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屋内景象一览无余,除了中年妇女刚刚起身的床铺外,一名中年男子趴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小床上。他长得和戴杭很像,两人身上有种同样的敦厚感。见她进来,便向她点了个头:“姑娘啊,我家房子小,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