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客栈鸦雀无声,络腮胡子周围的客人早就远远的躲了开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可能的,不存在的,去管素有鬼门关之称的长生门的闲事,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这个时候明眼人都是有多远跑多远,学会明哲保身才是。
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传来钻心的疼痛,络腮胡子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来。
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抬头直直的望向她的脸,依旧是那副白面红唇年画娃娃的面具,只是空洞洞的眼眶处是一双漆黑仿若无底洞般的眸子,带着阴森森的幽冷寒意,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不由得身子往后一缩。
那满含阴冷之气的扇子尖端已经顶在了他的脖子上,女孩微微偏头,天真的一笑,开玩笑似的道:“再出言不逊的话,杀了你哦?”
只是那她眼中的冰冷杀意让他清楚的知道,这女孩并非是在说笑。
络腮胡子似乎是被吓住了,半天没说话,和他同行的那名年轻的小公子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打了圆场:“这位姑娘,对不住了,请手下留情,我大哥并无恶意。”
十七偏头看他一眼,倒是收回了折扇,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没有恶意?”
那年轻公子也知道这话是在瞎扯,尴尬的点了点头:“对不住了。”
十七倒也没难为他,只是阴森森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这位公子,可要看好你家大哥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指不定说着说着就再也没命说了呢,你说是么?”
年轻公子听出了她话里明显的威胁之意,脸色一白立刻点头称是。
这女孩看身形不过就八九岁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他却在面对她时却不由得心生敬畏,虽然不知道这女孩什么身份,但看这一身行头和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他便知道这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
络腮胡子回到神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怒声道:“三弟,你和这妖女废什么话,你是忘了二弟是怎么惨死在长生门的手下了吗?!”
年轻公子听见了他的质问,脾气也上来了,微微加大了声音:“大哥,你能不能看看现在的情形,若是我们能打得过他们俩,我必定二话不说助你一臂之力,如今你公然挑衅,除了落得惨死的下场,还能怎么样?”
络腮胡子已经拍桌站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二弟的仇就不报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年轻公子压下自己的脾气,抱拳稍带冷漠的看着他,一字一顿:“若非二哥执意挑衅长生门,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事说到底,也怨不得长生门。”
十七此时退到了孟流桑的身边坐在凳子上,兴趣盎然的看着这闹剧似的一幕。
络腮胡子指着他,拍桌怒声道:“你有没有当我们是自家兄弟,怎的偏袒外人说话?”
年轻公子眉宇间已是不耐:“我当你是自家兄弟才不愿你白白送死,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你请便。”说罢,他手一摊,竟向后退了两步。
络腮胡子气极冷笑道:“好!算我识人不清,瞎了眼才和你结拜为兄弟,二弟的仇我一个人去报,我们之间就此恩断义绝。”
那年轻公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大哥直接拿起长剑,身形一动就向后刺去,刺去的方向不是孟流桑,反倒是他身侧的那个小女孩,他心里道一声不好,谁都看出来了孟流桑对那女孩的在意。
十七眼睛微眯,手上还没动,一根木筷就直接穿进了他的喉管,络腮胡子猛然睁大了双眼,身子轰然一声倒下。
是孟流桑出的手,一击毙命。
这一突然的变故吓住了客栈里的所有人,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杀人了”,客栈的客人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店小二早已跑进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藏了起来,一时间,偌大的店里只剩十七,孟流桑和那年轻公子三人。
十七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年轻公子,他的脸上并没有憎恨,也没有对他们的杀意,一双黑透的眸子平静似水,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子将一块白色的锦帕盖在了络腮胡子的脸上,毕竟相识一场,他不想他死的太难看。
十七看着他仿若相识的轮廓,微微眯了眯眼,对他稍稍起了几分兴趣:“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公子一怔,抬头看向十七,道:“我?”
“不是你难道我在和空气说话吗?”
“在下沈安城。”年轻公子站起身微微弯腰,作了个揖。
十七闻言心里顿时有些惊讶,这公子姓沈?沈氏这个姓在永夜城着实是有些特殊,她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一边又放慢了语速问道:“沈氏的话……可是寻阳郡沈将军家?”
“正是寻阳沈家。”沈安城对她的话倒没感到奇怪,沈氏在永夜城是大姓,她不知道才更显得奇怪。
“我问你,沈如均和你是什么关系?”十七挑挑眉,居然是沈家的人,怪不得她看这小子的模样有几分眼熟。
“实不相瞒,他是我祖父。”许是年纪小没什么防备之心,沈安城倒是诚实的相告,“姑娘可是识得我祖父?”
“唔,算是认识吧。”十七回答的模模糊糊。
沈家是个武将世家,永夜城的海军和陆军中都有沈家人的影子,沈家的子弟中确实有不菲的军事才能,这沈如均便是她阿爹手下的一员大将,她幼时曾与他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