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没接话,仍是半阖着眸子小声哼唱:“可怜奴气喘喘心荡荡,嗽声声泪汪汪,血斑斑泪滴奴衣裳。”字正腔圆,一唱三叹,那戏曲让她唱的韵味十足。
薛白似乎看到了一个满目愁容的在亭中哀怨彷徨不止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的孤身弱女子,“这么情真意切,让我险些以为你是被哪个薄情郎抛弃的小女子。”他的语气带了两分打趣。
十七一惊,这厮这么聪明,不会让她看出了什么吧,她眼睛转了转,笑眯眯的往孟流桑身上推:“这是我师兄教我的。”
薛白轻笑了一声,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又过了一刻钟,眼瞅着这通道似乎没个尽头的样,十七有些挫败:“这里不会一条道能走到死吧。”
“祸与福相贯,生与死为邻,你着急也没用。”薛白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不急不躁的往前走着。
十七看着他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薛白,我发现你耐性很好,性子沉稳有耐心。”
“啊......“薛白顿了一声,颇为诚实的道,”那是因为那些见过我耐性不好的人都死了。”
“......”她还是闭嘴吧。
许是上帝听见了十七的不满,在她的耐心正式告罄之前,就听薛白咦了一声,十七睁眼一看,前方已有光亮隐隐透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终于到头了,她在他背上趴着,只感觉他的身子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的景象一般,她眨眨眼从他的身后探出头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得愕然。
“我莫不是在做梦?”她揉了揉眼,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声道。
头顶上天蓝的透彻,没有一丝风,清澈见底的山泉从脚蜿蜒而出,远处有从山顶呼啸奔涌而下的瀑布,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极目望去,漫山遍野尽是郁郁葱葱的杉树,层林尽染的红的似火的枫林。
这里是与洞口那头风雪肆意呼啸的苍梧山截然不同的景色。
她跳下薛白的背,往前走了几步,才不可置信的低声道:“我的天——我之前以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薛白则半眯着凤眸打量这陌生的地方,半晌他低头看向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十七点点头,半眯着眼睛开口道:“枫之谷,我也只是偶然听见我阿爹说过一次。在我们慕家的祖庙里,供着一本祖传下来的书,只有每一届的城主才有资格看,我阿爹看的时候曾与我说过,那书上记录着永夜城有一个神秘的叫做枫之谷的地方,相传那里埋藏着富可敌国的财富。永夜城的历代家主都曾寻找过它,不过没有人找到过,就连阿爹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罢了。”
她眨眨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本破破烂烂的小书上写的内容,“我依稀记得那本书上就写了几个字,好像是什么山中之山,谷中之谷,镜中之镜,梦中之梦。”
薛白闻言,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还是你说的对。”十七摸着下巴笑的开心,又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慕家先祖找寻了六百年之久的枫之谷,居然让我阴差阳错的碰到了。”
她回头去拉他的衣袖,急匆匆的往前走:“走走走,我们快去找找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在哪?”
薛白薄唇微扬,看着她笑的似真似假:“我是该说你太天真呢还是该说你不设防呢,你就不怕我在这杀了你然后把这东西占为己有么。”
十七一呆:“你不是说你不会害我吗?”
薛白像逗小狗似的摸摸她的头:“是说过,不过小家伙,你就这么相信别人么。”
十七扁扁嘴,胸有成竹的道:“我并不是相信别人,而是相信你,若你真的有害我之心,为何还要在雪崩时救了我,还连累了你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她摸了摸身旁的枫树,唇角一勾,“我虽年幼,但看人还是挺准的,这些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并非那种人。”
会为了一个承诺几次救她于危难之中,足以说明薛白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承诺的那个人既然已经死了,他大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犯不着来陪她以身犯险,几次陷于险境。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现下我对那些财富很感兴趣。”十七一边推着他一边往前走。
薛白挑挑眉:“你不是一向将钱财看作身外之物么?”
十七一副你怎么这么天真的样子,道:“那就是我随口一说的,你还当真了,谁不知道我慕十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敛财了。”
如今这里有这么大一个金窝,她估计以后做梦都要笑醒了。
“等等,还是先找点吃的罢。”想了想,她又改了主意,皱皱鼻子,她吐槽似的道,“我这几日每天啃那个冰冷的干粮已经啃够了。”
左右那财宝又不会长腿跑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方才她瞅着这地水草丰茂的,林间必然有不少兔子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