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沈如均顿了顿,又道:“这孩子在沈家年轻的这一辈中着实是个出类拔萃的,殿下若是信得过老臣,不妨放城儿一试。”
十七的食指无意识的轻敲了两下桌子,她微微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羽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沈如均没有看她,只是叹了口气道:“虽然说为人父母,哪个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但为人臣子者,必当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十七注意到他的脸上虽然满是沧桑,眼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定之色。
只是她很久才知道他眼中的是什么,那是一种被称为信念的东西,那也是一种可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东西。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是大将军沈如均一生的写照,这也是永夜城每一个将士的真实写照。
“家国天下啊。”沈如均叹了口气,“先有国才有家啊,城儿那孩子是有大志向的,又是个忠心的,我相信他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十七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极其郑重的向他一拱手,语气沉稳:“沈将军,您是个大英雄。”
沈如均笑着摇摇头,也起身拍拍她的肩:“老臣可算不得英雄,前些日子听说小殿下率军剿匪取得了不菲的战果,殿下这才是少年英雄啊。”
他虽已解甲归田,但并不代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慕家的那个小殿下率兵不仅平了平阳郡的盗匪,而且狠敲了新楚一大笔金银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那战果的丰硕程度简直让他咋舌。
十七笑眯眯的三言两语带过,又简单的交代了下关于沈安城的事,当下也不再多做打扰,委婉的推拒了沈如均的留宿邀请告辞了。
“你不见见沈家的那小子?“薛白边往外走边瞅着她,问道。
十七却只是神秘的眨眨眼:“嘘——现在还不是时候。“
薛白挑挑眉,哦?这小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自会有适当的时机的。“十七也不解释,只是比划了一个我们先走的手势,薛白瞅着她故作神秘的模样,也不再多问,施施然的跟了上去。
正是月上中天之际,四下悄无声息,偶有挂了暖黄色灯笼的酒肆还开着门。
一辆周身散发着幽幽的诡异绿光的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寻阳郡的悄无一人的大街上,有打更的更夫看见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跑进角落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