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有些怔愣,略显冷清的月光下,薛白一身华衣锦服于庭院中负手而立,一双染尽风月的凤眸凉薄如水,他就这样不带任何情绪的静静看着她。
十七的目光还未从那死去的少年身上移回来。
薛白到底是那个手握一方重兵的上将军,上位者自然是生杀予夺于心,轻描淡写间便决定了他人的生死,她一直知道的,他的心一向够狠。
从某种程度上她的性子和薛白极像,对待敌人丝毫不留情,十七一向信奉,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即使看到了这一幕,十七的心底里也并没有对薛白多了惧怕,她更不想去评价什么,尤其是在她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
若是有人要对她下杀手,十七自问是做不到像薛白这般还能好心情的与那人聊上几句,她绝对是要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的,而且论起杀人,她这些年手上沾的鲜血和人命并不比薛白少多少。
不知道薛白是不是想看一看她对此的反应,还是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一直闭口不言,神色冷淡的看着她。
十七看看他,又看看满地的尸体,自觉大晚上见到这些不吉利,遂冲他摆摆手,贴心的嘱咐道:“别忘了清理干净,晚上见了这些容易做噩梦。”
不知是不是错觉,十七只觉得一时间庭院里的所有影卫包括薛白在内,都神色诡异的看向她,她蹙蹙眉,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及神态,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她只当自己是错觉了。
挥挥手,道了句我睡觉了,十七淡定自若的关上门,爬上床榻,盖上锦被,翻身闭眼,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的时候,房间只剩她一个人了,床头放了身干净的女子衣服,是她素来爱穿的黑色长袍。
看着空无一人的美人塌,十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没有急于起身,而是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托着下巴,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昨夜梦里的情景。
瞧瞧,她说什么来着,大晚上看到杀人果然是不吉利,还是做恶梦了吧。
思量了一番,昨日薛白所杀之人听着似乎是朝廷中的,原来这大周的内部也是争端不休呐,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秉承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宗旨,十七对除了重瓣莲樱花以外的任何事,统统采取看不见,听不见的态度,她心底里比谁都明白,无论怎么说,薛白终究是大周的小王爷。
起身穿上衣服,十七打开房门便看到了个有几分眼熟的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十七摸摸下巴,一时间还真是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回小姐,奴婢是莲衣。”那小丫头脆生生的道。
一说名字十七想起来了,这小丫头不就是曾在平阳郡照顾过自己的那个么,她点点头,随意的问道:“你家王爷呢?”
“奴婢不知,听林一大人说,王爷今日可能不在府中。”莲衣摇摇头,答道。
“哦。”十七哦了一句,也不在意,洗簌过后,带着个认路的丫头又在王府转了一圈,这次没有发现薛白,估计是真的出去了。
用过了午膳,十七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估摸着是昨日受凉的后遗症,恹恹的爬回床上,裹着被子又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戌时了。
起身推开窗,微冷的空气瞬间灌注她的鼻腔,呼——她轻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心里畅快不少。
砰——忽然有烟花在空中散开。
十七一愣。
莲衣给她端来了些零食糕点,一边道:“小姐,您忘记了么,今日已经是除夕了。”
除夕?十七想了想,忽然捏起一块糕点丢进嘴巴里,披了衣服便向外面跑去,推开门便一头撞进一个带着淡而冷冽的紫檀香气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