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看着薛白那双漂亮的宛若上好瓷器一般的手,再瞧瞧自己的一副显然没发育成功的带着婴儿肥的手,各种羡慕嫉妒恨。
她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边似是嫉妒的抓起他的手细看,边感慨道:“美人就是美人啊,连手都这么好看,我……”
十七的话猛地一顿,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她的手正巧按在他的脉搏处。
“怎么了?”薛白注意到她的神色一变,遂是问道。
十七正盘腿坐着,她索性拉过他的手腕,放在腿上,闭着眼睛细细的探着,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片刻儿后,十七睁开了眼,语气严肃:“你中毒了。”
十七的语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薛白倒是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你知道。”十七一挑眉,又是个陈述句。
薛白语义模糊的又“唔”了一句。
十七仍是按在他的脉搏上,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他看着她蹙着眉的模样,便拍拍她的手道:“无碍的。”
“你体内至少有十几种毒,每一种都是足以致命的毒药,可也正是因为相互压制着,所以暂时没有大碍。”十七没理会他,只是皱着眉静静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知不知道,这毒一旦爆发,或者一旦有一种毒失控,你就会死。”
十七不由得眯了眯眼,他身体里的毒至少有十几年了,而且似乎还有好几种是从南疆传过来的阴狠之极的蛊,她突然就想起来她前段时间刚来临安的时候,那晚他过于冰凉的体温,那时候,是因为这些毒么?
当初薛信北御漠北各部时战败,虽然薛信夫妇有心护他逃脱火海,可最终还是使他落入了匈奴人的手里,漠北又和南疆古国相邻,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毒八成就是在十六年前在漠北时被下的。
这些毒虽然相互抑制着,可并不代表不会发作,十几种蛊毒一同发作起来的时候,更是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她身体里的寒蛊之痛比起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真不知道薛白这些年来,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她的目光不由得带了一丝怜惜,正因为自己身体里的寒蛊的原因,她对这种噬心之痛更加能够感同身受。
而薛白似乎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也不作声。
十七偏生就见不得他这种完全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态度,于是起身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伸出双手牢牢地按住他的双肩,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眸,说话语速虽慢却有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虽然解药有些麻烦,但我会帮你解毒的。”
薛白一怔,这毒他本也是寻人解过的,只是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寻到解法,再加上他在这世上的所有亲人都死了,大仇也报了,他也没什么留恋了,索性死了这个心思。
十七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怀疑之色,瞬间炸毛:“干什么?瞧不起人啊?今个儿我还就把话说开了,这云苍大陆上没有我慕十七不能解的毒,就连我身体里的棘手的寒蛊,也只不过是没有找齐材料而已,并非不能解。”
“我并没有不信你。”薛白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忽然轻笑开,他似是安抚的拍拍她的头,慢慢的坐起身来,“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解开。”
十七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这么多人都努力的活着,他倒是好,连生死都不放心上。
薛白看她着实是有些恼了,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
十七瞅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就来气,但到底还是软下了声音:“薛白,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先把毒解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嗯?”
薛白沉默良久,才道:“不解能如何?解毒了又能如何?我在这世上已经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了。”
“你死了,只会让恨你的人大快人心,爱你的人满心伤痛。”
“不会的,这世上向来是我孑然一人。”薛白垂着眸,神色有些模糊不清,他的声音极轻,近乎低喃,“我在这世间留了太久了,已经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