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了庄重的深紫色官服,隔着老远便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十七挑了挑眉,也还了个礼,待走近了,那男子才淡淡笑着道:“十三皇子。”
周清越亦是点头还礼:“太子殿下。”
哦?还不止是个皇子,原来是太子,大宛的太子,是叫祁宴吧。
那男子又是看向十七,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永夜城,慕十七。”
不知道是因为这太子长得确实是无害,还是因为大宛向来爱好和平,十七对他倒是心生好感。
“原来是慕家的小殿下,早就听闻过小殿下的美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祁宴微微一笑,拱手又道,“那日多谢小殿下出手相助。”
十七听着眼前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的便说“美名”,不由得干干的笑了笑,美名?怕是恶名罢。
她连连摆摆手,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周清越一脸茫然看看两人,问道:“你们认识?”
十七怕他提起那日的事,赶紧开口道:“凑巧碰见过而已。”又拉着他往前走去,“走罢走罢,要晚了。”
祁宴也紧跟上,看了十七半天,他有些欲言又止。
十七被他探究且热切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心下想着,这大宛太子莫不是也是个断袖?不对呀,没听说过他是断袖的事啊。
不过也没容她多想,便进了太极殿,帝后还没有来,殿里确实是不少人,三五成群的交谈着,倒是一番极热闹的景象。
十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边最上首的薛白,他穿了一身琉璃白的苏绣银蟒云纹官服,那素净的颜色收敛了两分他骨子里的艳色,周围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清冷的包围圈,倒显得他有些遗世神仙的韵味。
这是十七第一次见到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让她有些惊艳,薛白似乎对红色有种难以描述的执着。
薛白懒洋洋的用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正执着一个乳白色的酒杯,慢悠悠的晃着,没人敢打扰他,他自己倒也是乐得清静,面上一片怡然自得,似乎是感觉到了十七的视线,他忽然偏头向门口看去,十七和他的凤眸一对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薛白向她半眯着眸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精致的薄唇微启,无声的道:“过来。”
十七摸了摸鼻子,向着被众人围绕的周清越打了个我去那边的手势就绕过挡在前面的人群,向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薛白瞟见了她刚才的小动作,凉凉的问道:“什么时候也和十三那小子这么熟了。”
十七捉摸不准他说这话的意思,遂老老实实的道:“上次进宫时我把他给揍了,后来就熟了。”
薛白看她那副宛若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嗤笑:“我又不会怎样你,这么拘谨作甚。”
十七心里悲愤,是因为我心虚啊,既然你不提那夜在凤音楼的事,我也不好开口啊,十七干干的又笑了两声,她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怎么到了薛白这,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仔细的想了一想,十七得出了结论,一来是因为她自觉对不起他,醉酒的时候非礼了他,这二来么,八成就是因为小时候被他恶狠狠的丢进碧渊湖里留下了阴影。
“小混蛋,若你不想知晓你的身世便少与那大宛太子接触。”薛白似是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
嗯,嗯?十七猛地一抬头,她的身世莫非和大宛国有关?
睫羽一垂,十七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怪不得刚才祁宴在初见自己时的怔然,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十七还是看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若是这样说来,那么他刚才盯着她看怕是也是因为好奇罢。
一想到自己误会他是一个断袖,十七就有些囧。
等了许久也不见庆元帝出现,等到最后皇后带着一脸歉意的出现解释道,陛下身体不适不能出席宴会了。
这庆元帝的宴会,寿星反而不出现,这是搞什么?十七拿余光瞥了瞥薛白,薛白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只是神色淡然的自顾自饮着酒。
皇宫的歌舞远不如永夜城的来的有趣,十七自认为向来欣赏不了这种柔柔弱弱的舞曲,唔,她更喜欢大胆热情奔放的,比如凤眠楼内来自西域的那些妖娆美人儿。
于是整场宴会她一直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到众人送贺礼,风念风影将贺礼抬上来的时候——
她差点一口酒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