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先皇的恩德我慕家一直谨记,遂对这联姻之事并无反感之意,只待问过家父方做商议,但左丞相一再逼迫本殿下表态,是有何居心?相信左丞相也知道,家父并非是个好脾气的人,若是惹恼了家父,这姻缘也大可不联。”
十七这话说的慢条斯理:“况且皇上与家父自**好,相信他们两位老人家也不愿见到大周和永夜城针锋相对的局面吧。”
她眸光一一瞥过大殿上的使者,似笑非笑的眯起眼,淡色道:“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我们谁也不希望见到的吧。”
那左丞相听出了十七的言下之意,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冷汗如雨下:“殿下恕罪!老臣……老臣一时失言,请小殿下见谅!”
十七冷淡的看着他,也并未说请起。
薛白事不关己的饮着酒,这小丫头的架子端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不错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恕罪?呵呵,本殿下可不敢治你的罪,刚才我耳朵可听的清楚,左丞相大人可是口口声声一口一个本殿下谋逆呢,大家可都是听着呢,你问问薛王爷,刚刚他听没听见你说的话?”十七皮笑肉不笑的道。
她向来不是息事宁人的性格,既然得罪了她,不好意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薛白唔了一声,便点点头:“是了,本王确实听到了。”
左丞相本想着薛白再怎么轻狂,也该顾忌着他身为大周元昭王的情面会帮自己的,没想到他却乐得看戏,那左丞相有些傻眼,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个冷凝的气氛,十七却倦了,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冷笑一声起身离场。
一场盛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虽说居高位者便要谨言慎行,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和大周皇族起冲突,可刚才左丞相已经言语间对永夜城多有得罪与贬低,若她再不拿出几分气势来,永夜城的颜面何存,以后如何让人信服,十七觉得刚才自己也算出气了,也没丢永夜城的人,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点。
“小殿下请留步。”
刚出了大殿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声音唤自己。
十七脑海中只是转了一转,还是假装没听见,脚不停步的往前走。
“慕少主!”那声音又加大了音量,继续锲而不舍的唤她。
十七只得停下了脚步,扬起一张笑脸,转身向着身后的人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事?”
十七自认为自己的素养还是挺好的,最起码她能做到不迁怒他人,这大宛国的太子可没惹到自己,她没必要冷脸相对。
“不必如此生分,慕少主唤我祁宴便好。”祁宴笑了笑。
“祁宴。”十七从善如流,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宛的太子总让她心生亲近之意,“那你直接唤我十七就可。”
“好。”祁宴笑着点点头。
虽然薛白告诉了她,若不想知道自己身世便不要与祁宴多做接触,但人家都追到这个份上了,她总不能甩脸就走吧,罢了罢了,一切随天意了。
“祁宴找我可是有事?”
“嗯。”祁宴点点头,犹豫了下他还是开口道,“十七,你的容貌很像我的姑姑。”
哦?十七一挑眉,“还有这么巧的事?”
上元节那晚,灯光昏暗,他见她时只觉得有五分相像,只是她周身的气质与自己的姑姑完全不同,再加上当时的情况,让他没敢贸然询问。今日一看,她的容貌与自己的姑姑竟然像了个十成十。
祁宴从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一轴画面,小心的展开给十七看。
十七第一眼看过去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再一眼看过去,她便知道她和这画上的女子分明是两个人。
说像是因为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和自己的容貌分明一模一样。
说是两个人则是因为画中的女子眉宇之间尽是婉约恬静,眸中满含温柔娇嗔,一看就是个江南小女儿的模样,哪像自己,性子清冷又乖张孤僻,万不会有这种柔和恬静的气韵。
“像,又不像。”十七笑笑。
祁宴怔了一怔,很快理解了十七的意思。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右手臂?”祁宴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但是这少年的模样与自己的姑姑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呃……?”十七倒是落落大方的点点头,捋起袖子便给他看。
祁宴看到她手臂上的图案后,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真的是……真的是。”
十七摸摸头,有些茫然,她的手臂上天生有块黑色的胎记,与其说是胎记,倒不如说是纹身。
那是一团怪异的图案,似狼似狐,那动物爪下还踏着扭曲的鬼火,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祁宴握住她手腕的手十分用力,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满含激动:“你果然是姑姑的孩子。”
他又掀衣袖,指着自己的右手臂,说道:“这是大宛皇族才有的图腾胎记——鸢狐,这是我们皇族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