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替她挡去了满天的风沙,数次为她出生入死救她于性命垂危之际,甚至为她受了烈火焚身之痛,最后还舍了一身的功力。
她最感激的人是他,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当初的那一命之恩,其实孟流桑早就还清了,剩下的都是她欠他的了。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十七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去拼命保护的孩子了,她终于是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而孟流桑,终于也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羁绊了他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已经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呢。
十七终究还是避开所有人,独自去了一趟极北之境,果然在那里的雪域高原居住的人,都是有着孟流桑一般的银灰色眼睛,温柔,轻软。
反倒是她的这双黑眸却成了异类,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好奇的盯着她瞧,眼神却是善意的。
回去之后,风念曾偷偷问过她为什么孟流桑已经走了,她还要去替他看一看极北的雪域。
十七低头想了很久,才这样答道:“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等局势平定之后,陪他去看一看极北的故土,可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这一生从未对我食言过,所以我也不想对他食言。”
即使他离开了,她能守着这个承诺,那也是一种念想了吧。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是年末岁尾之际,除夕的一早,风念就开始招忙活着往门上贴春联,野狼军也难得放了个假,三五成群的换了新衣互相招呼着去了商铺小贩林立的长街上。
因着纬度较低,沁水郡高耸的雪山又挡住了来自北部的寒冷空气的缘故,渔阳郡的冬季向来要比临安要暖和许多。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光已悄然走过,回忆起去年除夕之夜在临安的场景,十七仍觉历历在目,似乎发生在昨日一般,是说巧呢还是说有缘分呢,去年的这时候,她也是与薛白一起度过的。
那时候,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永夜城小少主,孟流桑也还没有离开,想到这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半趴在窗台上,十七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旁边置着的花草,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肩上稍稍一重,一件月白色的雪狐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想什么呢?”
淡淡的紫檀香的气味飘进鼻翼,十七没有回头只是起身向后一靠,薛白从善如流的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看着窗台上那株插在细颈花瓶里的开的正好的腊梅,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怅然若失之感。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清浅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小丫头似乎不开心。”
“没有。”她仰着头,乖巧的蹭了噌他的胸,有些依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