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百官又在进谏官家,希望他能赶紧选个宗室子进宫。
“官家老了,宰辅们都看不过去了,此次定然能成。官人……赵宗绛那边有赵允弼襄助呢,最近好名声全是他们那边的……咱们这边黯然无光……”
屋檐下,赵宗实靠在椅背上,眼睛眯着,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想事情。
郡王府里不安静,可赵允让有交代,谁敢在十三郎这边闹腾,奴仆都赶出去,家里人就抽,所以这边算是闹中取静。
高滔滔不喜欢安静,那会让她觉得心慌,所以她经常去和妯娌们聚会。
在上次从曾公亮那里为妯娌讨回公道后,妯娌们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仲鍼昨夜又在沈安家住下了,说是为那个谁……刚考完制科的苏轼接风,幸而沈安不许他饮酒,否则妾身都想去把他接回来……”
她在细细的说着这些担心,就像是一个唠叨的平凡妇人……
“动了你以为好?”
赵宗实终于说话了,高滔滔瞬间就多了精神,一边给他揉着肩头,一边说道:“那边经常上奏疏关问官家的身子呢,还收集了好些养生之道……咱们家却没动静……”
“这是为夫的主意。”
赵宗实很冷静,但他的这个冷静在高滔滔的眼中就是不负责任和放弃。
“官人,为何?”
你难道又想放弃了吗?
赵宗实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按了,可高滔滔却依旧如故。
他的眉间有些淡淡的厌倦,说道:“帝王要的是皇子,是继承人……哪怕他不乐意收假子,可帝王的秉性会让他做出最好的选择……不是动,不是关切他的身子,那太假,而且也无用。”
高滔滔纳闷的道:“难道要冷冰冰的?”
赵宗实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叹道:“想做帝王,怎可太有情。对于帝王而言,无情就是有情……你不懂。”
高滔滔见他不是放弃,就笑道:“好,妾身不懂。不过您也得多看看外面,好歹不能让咱们家置身于险境之中。”
若是赵宗绛上位,作为曾经的对手,赵宗实一家子就是他盯防的对象,日子不会好过。
而且弄不好还会带累其他兄弟。
这不是情义,而是血脉。
人最无奈的就是血脉关系,这无从选择。
人人都想父慈子孝,人人都想兄弟和睦,可这万万不可能。
牵累兄弟却不是赵宗实愿意看到的。
这就是责任。
你责无旁贷。
这话高滔滔没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他揉揉眉间,可那些厌倦却越发的深了。
他抬眼看着天空,喃喃的道:“为夫知道了……”
……
今日苏轼兄弟都来到了沈家。
苏辙有些怕狗,花花在他的脚边嗅了一下,就让他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苏轼却大大咧咧的喊道;“花花,来,和某亲近亲近。”
他见过果果蹂躏花花的场面,觉得这条狗很是老实,就伸手招呼。
花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后院跑。
苏轼纳闷的道:“这狗……怎么觉着是在鄙夷某呢?”
他发誓刚才被花花给鄙夷了,那狗眼里的情绪表达的很清晰。
“来烤羊肉了!”
赵仲鍼很是兴奋,和王雱在帮折克行烤全羊。
说是帮忙,实际上只是看热闹。
折克行嘴里叼着短刀,随手翻动着烤羊,等一会就用短刀给羊肉开口子。
油脂滴落下去,被炭火炸成了青烟。
“安北呢?”
没看到沈安,苏轼很不爽,有一种没地方嘚瑟的失落感。
王雱斜睨着他,挑衅的道:“难道你以为自己必中?”
苏轼挑眉道:“某若是不中,那就是有人徇私……”
赵仲鍼微微皱眉,觉得这位有些口无遮拦。
结果还没出来你就说什么徇私,要是被考官听到了,或是被赵祯知道了,一个轻浮的评价是跑不了的。
“酒呢?好酒在哪?”
苏轼开始寻摸美酒,最后和折克行对上眼了,两人坐在烤架边上对饮。
……
沈安很忙,他带着妹妹去了杨家。
双方的媒人在场,包拯也特地告假来了。
杨继年是女方的父亲,自然也在。
他和包拯在边上查找吉日,不时点评几句。
沈安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阿青出来后,沈安以为妹纸会来见个面。想起上次握小手时妹纸的羞涩,他不禁有些心动了。
阿青福身道:“小娘子听闻沈家小娘子来了,就让奴带着去后面玩耍。”
沈安心道:你夫君在这里你都不来见个面?讨好小姑子还不如讨好自家夫君……
他交代了一番,然后让妹妹跟了去。
那边商议了一番,最后拍板了。
“明年三月一日,是个好日子,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好兆头。”
包拯很是欢喜,顺带捶了一下自己的腰。
杨继年叹息一声,然后看了沈安一眼,说道:“也罢,就是这个日子。”
老丈人舍不得闺女出嫁啊!
沈安赶紧装出老实的模样来,包拯却喝道:“你且回家去,老夫和永健要喝一杯,果果也在此用饭,晚些老夫送她回去。”
沈安一溜烟就跑回了家中,还没进家就听到了鬼哭狼嚎。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婚期定下后,沈安的心情很不错,可在听到这个嗓门后依旧觉得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