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下就逗笑了赵仲鍼和王雱。
气氛松缓了些,沈安继续说道:“革新就像是一盘棋,会下围棋吗?”
两人点头。
沈安说道:“此时只是开局,要及早在边角着手,一点一滴看似不打眼,可等时机一到,那些闲子就能成为气眼!能成为决定性的杀招!”
沈安目光炯炯的道:“此时先布局,等以后得了机会,再顺势推进……这样会少许多阻力,想想范文正,疾风骤雨般的庆历新政得了什么结果?”
赵仲鍼最近了解了不少那些年的事,他抬头道:“急切之间就会崩。”
王雱说道:“急切之间破绽就多,而且也没法妥协。”
沈安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想到了这个。若是能促成此事,以后要革新徭役时,定然有人反对,只要把这个例子弄出来就能驳回,多好?”
赵仲鍼由衷得赞道:“安北兄大才,某这便回去写奏疏。”
沈安说道:“不着急,且等等。”
“等什么?”
赵仲鍼恨不能马上回去,最好今天就能把奏疏写出来,然后送进宫中。
“要稳重。”
性子太急切了啊!
性子太急就会煎熬……
沈安觉得这小子的未来生活会很可怜,“你如今的身份不同了,自然不能太急躁,缓一缓,显得你更稳重。”
于是赵仲鍼回去就仔细琢磨着,一份奏疏写了改,改了撕……
一直到晚间,他依旧还在斟酌。
“这里用急切怕不好吧?会不会被认为是在讥讽官家?还是改改。”
“这样好,那些服徭役者大多怨声载道,这是两败俱伤。官员治下的百姓破家,他们损失了赋税……若是能用招募来解决此事,那些徭役甚至能折钱……好啊!”
“若是用免役的钱财……是了,若是用免役的钱来养活那些招募的人……这不是有一举两得吗?可安北兄说过,要防备吏治糜烂,否则再好的法子也会祸国害民!”
灯光下,赵仲鍼抓住头发拉扯着,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恼怒……
外面的黑暗中,赵宗实和高滔滔并肩而立,看着儿子在纠结。
高滔滔欢喜的道:“大郎可是长进了,竟然能写奏疏。”
她看着长子的目光中全是骄傲。昨日宫中传来消息,官家夸赞了赵仲鍼,说他有勇有谋,传回来后,据说赵允让喝了个伶仃大醉,然后又开始了叫骂。
那是痛快的叫骂啊!
她感同身受,知道阿舅这些年受了许多苦楚,很憋屈。所以得了这个消息就忍不住要发泄。
赵宗实淡淡的道:“他还是个孩子。”
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宫中的时光,那时的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可宫中的岁月却格外的冰冷,让他只想回家。
现在他的这个大儿子也走上了这条路,只是这心思太过于柔和了,动不动就会动情,这样会很累……
高滔滔低声道:“可帝王家从未有孩子一说呢。”
生在帝王家就要有早熟的自觉,否则被人挖坑埋了都不知道。
赵宗实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他今日和沈安他们商议了许久,为夫也不知道他们商议出来了个什么……希望别太惊世骇俗……”
高滔滔讶然道:“那该先看看吧。”
赵宗实摇头道:“这孩子心中极为自傲,让他吃几次亏是好事。”
高滔滔心中不安,却拗不过丈夫,几乎是一夜未睡。
……
第二天,奏疏就淹没了宫中。
中书的人焦头烂额的在分拣,韩琦稳如泰山,没当回事。
等分拣完毕后,有价值的被送了来。
“去见陛下。”
这事儿是官家引来的,自然是要他来亲阅。
宰辅们带着挑拣出来的奏疏求见。
赵祯早就在等着了。
奏疏被一份份的送来,赵祯飞快的看着。
作为一个老皇帝,他几乎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奏疏里的大致内容,是否值得自己仔细琢磨。
这是一次投机的机会,韩琦等人早就私下告知了那些亲朋好友,还把官家的大致意思也说了,大抵这就是作弊。
想想,那些官员不知道赵祯的想法,只能凭借本能去揣摩,和这些提前得知情况的官员们相比就被拉开了距离。
这就是赢在起跑线上的一个范例。
第一天就这么在看奏疏中度过了……
……
一天三更,每更三千字以上,每天下来实则也是九千多字,多的时候一万出头。爵士还在继续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