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毅一走,饶春来就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血腥味,眼中多了几道血丝。
“那几个辽商是密谍,专门在附近打探消息,查探军队进出雄州的情况。”
这个口供和沈安的预料差不多,他问道:“他们可知道那伙辽军的踪迹?”
饶春来摇头道:“那伙辽军行踪不定,连他们自己人都摸不清。”
那些辽人应当是在不断地游弋,除非出动大军围剿,否则很难捕捉住他们的踪迹。
“知道了。”
随后来了个辽人,却是榷场的官员。
“那些贼人要及早剿杀了,否则这生意还怎么做?宋人若是不行,大辽可以派出大军来雄州帮忙,保证能清理干净……”
辽人的大军若是来了,澶渊之盟也就废掉了。
所以这是笑话,取笑大宋的笑话。
钱毅在边上听了也气得不行,而且辽人这般态度,就代表着他们不想和平解决此事。
……
“有本事就弄死咱们的人,没本事就憋着!”
榷场里有些冷清,若是以往的话,辽人会发慌,可如今他们却在笑。
“要给宋人一次大教训,让他们心头滴血,为此少贸易些时日无所谓。再说了,等过一阵子,咱们不截杀商人,去劫掠百姓……如何?”
这里是榷场,一个辽人在大声说话,周围的辽人都大笑起来。
“好,让那些柔弱的宋人去哭吧。”
“他们在边上呢!会听到的。”
辽人们看了一眼对面的宋人,都笑的更加的肆意了。
就是要让宋人知道啊!
“太嚣张了!”
对面是一群官吏,边上还有十余名军士。
打头的乃是一个内侍,他冷笑道:“那些贼子果然就是辽人。”
边上有官员说道:“李供奉,要不……去干涉一番?”
这内侍是内西头供奉官李自然,也是榷场的大佬。
他回身看着这些官吏,说道:“若是没有那些贼子,商人们会纷至沓来,哪有咱们的好生意?”
官吏们都笑了,眼中多了贪婪。
辽人在笑,他们肆无忌惮的说着辽军装作贼人肆虐雄州的得意,笑的肆意。
宋人在笑,商人不敢来榷场,却方便了他们走私。
两边都在笑,偶尔目光交错,都是满满的默契。
宋辽之间的贸易有货物限制,比如说辽人不许卖马,宋人不许铜矿等金属售卖。
这份贸易清单上有许多禁止售卖的东西,书籍的种类也有限制,这一点比前唐好。前唐是恨不能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异族,堪称是掏心掏肺。
李自然和那个辽官相对一视,彼此颔首微笑,然后带着人回去。
“那些贼人只是示威,咱们的货物尽管走,他们知道分寸。”
“是。”
李自然叹道:“这买卖啊要做大才好啊!”
因为榷场里不许商人私下贸易,都是官方的牙人沟通,然后定价和决定贸易的数量。可宋辽都是大国,那点货物交易量哪里会够。
明面上的贸易量不够,自然就催生了走私。
这就是市场的引导。
李自然冷笑道:“就说布匹吧,辽人的布匹更厚实,更便宜,朝中让咱们加大购买,可辽人不乐意怎么办?还不得私下买来!”
“供奉,那些布匹都去了哪里?”
“是啊!怎地要从辽人那边大量购买布匹?”
李自然摇摇头,“大多是做了军服,给了那些贼配军。”
大宋军服的布料竟然是辽人制造的?
这时有人骑马过来,近前后焦急的道:“李供奉,南边来人了。”
李自然漫不经心的问道:“谁?”
来人说道:“是沈安,他放话说让走私的人去自首。”
“沈安?”
李自然笑道:“还自首。他一个翰林待诏,人生地不熟的也敢说自首。这是吓唬人的,咱们若是怕了,他估摸着会笑破肚皮。”
“是啊!年轻人做事急躁,咱们不搭理他就是了。”
“他是来处置那些辽军的。”
李自然笃定的道:“他此行首要是围剿那些辽军,可他肯定办不到。到时候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走私?都安心,该走的货继续走。某倒要看看一个年轻人有何本事!”
“李供奉高见!我等就看看热闹算了。”
一群人渐渐笑意轻松,而辽人那边也得了消息。
“沈安来了?”
“是。他说上次的缘分未了,他在雄州恭候咱们,不见不散。”
“他带来了谁?”
辽人们都在看着来人,眼中有仇恨之色。
南京道上次被邙山军羞辱了一次,当真是颜面尽失。此次若是不能戴罪立功,以牙还牙,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被处置。
“他带来了一百余骑。”
“雄州上次不是去了不少青壮吗?”
“那些青壮没操练过,上阵就是送死。”
“一百余人,咱们多少人?”
“咱们的人随时能补充,除非全军覆没,否则咱们的人永远都有一百余人,想多些也容易。”
“机会来了。”带头的辽人眼中多了精光:“都打起精神来,去告诉那些人,沈安来了,叫他们警觉些,寻机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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