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笑了笑,右边单关跳,瞬间就有些围地的模样。
赵允弼毫不客气的在边缘侵消。
双方开始大战。
沈安的落子看似漫不经心,可却不离白棋的气眼。
“要杀老夫的大龙?”
赵允弼淡淡的道:“老夫以前下棋时嗜杀,经常让对手满盘不存活,如今年岁大了,却深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年轻人,要知道棋风如人,太过凌厉不是好事,容易崩……”
“且拭目以待。”
沈安落子,直接点在一个三目的中间,破掉了白棋的眼位。
“太粗糙了,赤果果的杀棋。”
“就没见过这样下棋的。”
“步步不离对手的要害,这等棋风谁见识过?”
“没见过,古谱上也没见过。”
“那就是首创?”
“是了,沈安首创过不少东西,如今下棋也别出心裁,这才是他。”
“不过黑棋不妙了。”
“杀不死这一块,沈安输定了。”
“打劫了!”
“哎呀!竟然是生死劫!”
所谓生死劫,就是能决定一盘棋胜负的打劫。
“现在要比劫材……”
有近距离的人眼尖,然后讶然道:“黑棋正在绞杀白棋,这本就是无限劫材……”
卧槽!
但凡懂围棋的都知道打劫怕什么。
最怕这种牵扯到一大块棋生死的无限劫材。
那还打个屁啊!
沈安抬头,淡淡的道:“某说过且拭目以待,郡王以为如何?”
他的声音很平静,并无半点炫耀或是得意。
可赵允弼却觉得浑身发热。
他自诩棋力了得,而沈安从未听说下过围棋,就算是会一些,可一个年轻人如何能与自己这等老姜相抗衡。
他微微抬头,笑道:“老夫……老夫是如何输的?”
从头到尾沈安都没有展现出高人一筹的棋力,只是寻机就搏杀,让他颇为不适应,但也不屑。
此时的围棋是高雅运动,虽然有‘自古争棋无名局’的说法,但优雅而美丽的棋型是所有棋手的追求。
比如说一记小飞看着孤峰突起,天外飞仙,很美吧?
可沈安这等人只会强硬的扭断你的小飞,破坏你棋型的美。
沈安抬头,平静的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输的,为何问我?”
他看着赵允弼,“你开口邀请某入局,你先落子……一切都是你在前……想复盘吗?”
你主动插手皇子之争,如今你输了,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你肯定会很纠结和痛苦吧?
于是你很不甘心。
你想揪头发,想发怒,想揍人。
可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于是你想和自己的对手核对一下这次竞争的过程,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赵允弼微微颔首,很是优雅。
“果然是郡王,这等风度常人难及。”
赵允弼的风度引来了围观者的赞叹。
沈安起身,然后俯身道:“某不愿意。”
他转身出去,人群让开一条路。
“待诏,多谢您的指点!”
“多谢待诏。”
“待诏,某此次若是过了发解试,下次请您喝酒。”
“……”
沈安笑着拱拱手,觉得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感恩的人多。
“待诏,敢问明年省试时太学可能再压我等一头吗?”
这个问题比较突兀,沈安看向说话的人,想了想。
众人也在期待着。
“且拭目以待。”
沈安说完这话就径直走了。他今日和王天德约在这里吃饭,还有些商人。
而在后面,赵允弼眯眼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道:“此子跋扈。”
赵允良和儿子一直在边上观战,此刻都面色惨淡。
沈安的话里有话,在暗示他们,赵允弼怕是有些小心思。
可输都输了,现在说这个有啥用?
“你输了。”
赵允良叹道:“从头到尾他都在耍你。你夺取了角地,他却围出了厚势。厚势就是铜墙铁壁,而你必须要去撞,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亦是如此……后来你果然就撞了。”
赵宗绛听到这里忍不住想笑。
他刚张嘴,赵允良哎的一声,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回家,老夫方才又有了些心得,你我父子联手闭关两日,想来会有所收获。”
赵宗绛低头道:“是。”
赵允良问赵允弼:“你可愿意辟谷?”
赵允弼觉得他就是个逗比,摇头道:“老夫的肠胃不大好。”
“大道啊大道,何时才能触及呢?”
赵允良叹息着出去,赵宗绛使了个眼色,随从就飞奔而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油纸包。
“郎君,是肥鸡……”
一只烤鸡在油纸包里闪着油光。
“很饱了呀!”
赵宗绛先前就吃了八分饱,眼前的这只鸡少说有两斤多……
前方的赵允良回身,皱眉道:“这般心不诚,如何能成大道?来,给为父一只鸡腿……”
……
感谢书友“月詹白鬼”打赏盟主,第二个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