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马,露出了微笑,低声道:“官家会盯着咱们,懂吗?不想被猜忌,那就送完,笑着送完。”
自己选的路,笑着也要走完!
他微笑着走过去,就在那些人准备打招呼时,他想起了沈安先前的话。
“要比有钱吗?”
那厮很有钱,别人有钱都藏着掖着,可他倒好,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动手就是大手笔,每每砸的人感慨万千。
以往赵允弼没怎么好生感受过被沈安砸钱的滋味,今日算是感受到了。
真特么难受啊!
……
宗室的两帮子人在暗中争斗,这事儿瞒不过宰辅。
“都去了?”
“去了,据说小郎君他们去的更早,给的更多。”
韩琦靠在椅背上,越发沉重的身体压得椅子吱嘎作响,他却惬意的道:“给了多少?”
来报信的小吏说道:“宗室那边给了十贯钱,还有米粮;小郎君那边也是一样,只是每户多了一头羊……至于钱,好像没看到,只是那些人后来都在赞颂小郎君,说是顾及他们的脸面……”
韩琦摆摆手,等小吏出去后,就笑道:“诸位怎么看?”
曾公亮搓搓冰冷的脸,“这是沈安的手法。”
韩琦点头道:“砸钱!砸到你怕了,砸到你想吐血却无可奈何,这就是他的手法。”
欧阳修抚须含笑道:“还有提前出发,抢在对手之前送了大半人家,这是谁的主意?”
韩琦眸色微动,“这等手法是在坑人……当对手在洋洋得意时,却发现自己要干的事都被别人干了,而且干的比自己更好,这……”
“坑人,坑了之后自己还一本正经的看热闹。”
尼玛,这谁的主意?
欧阳修的眼珠子一转,得意的道:“若是沈安,他会直接砸钱,砸的响动越大越好,最好整个汴梁城都知道,都看到,可此次没有,可见是小郎君的主意。”
曾公亮点头道:“对,若是沈安,他会一路砸钱,消息传到宗正寺那边去,他们定然会怯了,然后憋屈……这就是堂堂正正之师,以势压人。”
韩琦冷冷的道:“可他们此次却是阴险的先出发了,送了大半人家才和宗正寺的人相遇,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手法……”
阴险,腹黑!
三人同时感到了头痛。
韩琦起身道:“老夫觉着该去问问。”
稍后有人来了,韩琦问道:“今日小郎君如何?”
“诚心诚意。”
“他甚至在看到一户人家艰难时落泪了。”
“沈安数次催促,他却不肯走。”
“……”
韩琦等人面面相觑,心想难道是沈安的主意?
“好吧,不是小郎君就好。”
他们不希望出现一个腹黑的君王,那样会让人非常难受,而且不好控制。
……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送东西和慰问中度过了,赵仲鍼觉得身体很累,但精神很好。
两人找了家酒楼歇息。
“要好酒!”
赵仲鍼一边捏着肩膀,一边龇牙咧嘴的道:“在宫中不能喝酒,早就馋了。”
酒菜上来,他先狂吃海喝了一阵子,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又偏了你的钱。”
他年轻的脸上多了感动,很纯真,“你当年不差钱,让我入份子是给好处。那时我家不怎么样,我爹爹更是被人看不起……所以,我知道你是送钱。”
沈安低头吃菜,随口道:“你想多了。”
赵仲鍼笑了笑,“宫中冷冰冰的……”
沈安放下筷子,抬头,认真的道:“若是觉着宫中冰寒刺骨,就想想外面,找机会出来,咱们一起喝酒。”
赵仲鍼点头道:“好。”
两人碰了一杯,赵仲鍼喝下去,然后问道:“你想要什么?”
见沈安的目光不善,他赶紧解释道:“不是说酬功,我是问你这一生想要什么?”
沈安默然。
大宋不兴吃午饭,但中午饿得慌咋办?点心什么的应付一下。此时正是中午,外面又开始了热闹。
“鹌子羹,群鲜羹,杂辣羹,骨头羹……”
“二陈汤,干木瓜汤,仙术汤,生姜汤……”
“旋煎羊,冬月盘兔,白肠,水饭……”
沈安突然问道:“觉得吵闹吗?”
赵仲鍼点头,“很吵。”
“快走,黑金刚出场了,今日的相扑定然精彩纷呈。”
“看什么黑金刚,某要看莽二姐的相扑,她穿得少,胸脯大……”
脚步声从门外远去,沈安微笑道:“某就想守护这份吵闹,谁敢打断这份热闹,某就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