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可会倾国而来?”
定下了人选,赵曙就令人送来地图,和宰辅们纸上谈兵。
韩琦摇头道:“怕是不能吧?”
李谅祚是个新对手,大宋君臣都不怎么了解。
可两国相争,知己知彼是第一要务。
赵曙深知这个,所以就指着沈安说道:“沈安你说。”
沈安干笑道:“都是宰辅,臣有些心慌。”
包拯别过脸去,他不想看沈安那张看似纯良的脸,否则会忍不住想抽他。
韩琦没好气的道:“都说了你是大宋外事第一人,没人抢你的头衔,说吧。”
“那臣就说了啊!”
沈安也有些恶心自己拿捏姿态的语气,但必须得这么走一遭。
他指着河东路说道:“河东路大部有黄河作为天堑,麟府路在那边作为预防,李谅祚就算是来了,也只会以拿下麟府路为目标。但麟府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就是鸡肋,所以他暂时不会去动。”
“鸡肋,什么意思?”
曾公亮不大明白沈安话里的意思。
没看过三国的凡人啊!
沈安想起后世的那些蛮人拿着一本三国当兵书,不禁优越感油然而生。
“鸡肋……没肉,但丢弃会如何?”
“丢了就丢了,老夫从不吃鸡肋。”
韩琦作为知名的美食家,觉得鸡肋完全不能进入自己的食谱。
沈安不禁为之绝倒。
“浪费了,可惜。”
张昇老了,知道惜福的道理。
“对啊!”
沈安的话头总算是能接下去了。他说道:“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麟府路对于西夏人来说就是这样。但麟府路对于大宋却不同,它就是大宋在黄河北岸的据点,不但能为河东路挡住敌人,若是大宋要进攻西夏人,麟府路就是一个极好的出发点。”
沈安沿着黄河那里划了个几字形,说道:“这一块地方水草肥美,黄河对于大宋而言脾气太暴躁了些,动辄决堤,坏处更多,可这里却是例外……好地方啊!”
河套地区当然是好地方,李家世代居于此,正是靠着这片肥沃的土地打下了根基,近而独立成为一国。
可以这么说,河套地区就是西夏的命根子。
“咳咳!”
韩琦干咳两声,“麟府路对大宋重要,对西夏却不是好地方,所以暂时无碍,所以……你认为李谅祚若是要来,必然是走陕西路吗?”
“没错。”
沈安指着陕西路说道:“在陕西路,大宋和西夏之间的地形犬牙交错,正是用兵的好地方。而河东路只能一步步的硬打,李谅祚目前不会有兴趣。”
“你是说他急功近利?”
赵曙对李谅祚这个对手很有兴趣,但他更想在自己的手中收复西夏那块地方,夺取那片养马地。
“不。”
沈安说道:“对于李谅祚而言,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国内的局势,那些对头在盯着他,他必须要有所作为,以此来获取国中的支持。这就是国中有麻烦,向外面去寻找解决之道的法子。”
话题回到当初,沈安重新解释了这个法子:“西夏国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李谅祚掌握不了全部权利,那些权贵各怀鬼胎,在没藏讹庞被干掉之后,西夏缺乏一个强有力的势力去震慑他们,李谅祚不行,所以他有些心慌,必须要不断对外开战来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
“不断开战才能保证他的地位稳固?”
韩琦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消耗对头的实力,不断拉拢吞噬那些势力,而这些在和平时期很难办到,但开战时却很轻松。只要开战,李谅祚就有许多种法子去吞并那些对头的军队。”
“用厮杀来消耗对手,并获取利益,比如说夺取大宋的某个地方,或是成功的劫掠一批人畜钱粮……陛下,诸位相公,请注意西夏人的秉性,若说大宋是国家,那么西夏人更像是一个以劫掠为生的部族,所以不要把大宋的想法套在他们的身上,那不靠谱,而且荒谬。”
从未有人把西夏人比喻的这般形象,一番话就彻底揭穿了西夏人所有的战略和战术目标。
没啥目标,就是烧杀抢掠。
不是去烧杀,就是在去的路上。
这就是西夏人。
韩琦赞道:“此言大善,老夫也是这般想的。”
不要脸!
曾公亮看了韩琦一眼,赞道:“臣以前不知怎地,总是觉着西夏别扭,但却不知为何。如今沈安这么一说,臣就恍然大悟,原来西夏是个贼窝,李家就是贼头子。”
赵曙回想了一下自己关于西夏的所有印象,点头道:“包卿年纪不小了,沈安一路要扶着些。”
“是。”
这是命令。
从西夏人一反常态的狂奔回国报信开始,大宋就处于紧张之中,就像是住在楼下的人每天晚上等着楼上那只靴子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