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
赵曙觉得自己的脾气不错,但依旧怒了。
“谁惹了辽军?”
他虽然胸中自有锦绣,可在大宋强大之前,他并不想去打破目前的局势。
他阴沉着脸问道:“文书呢?”
报捷的军士递上文书,陈忠珩去接了过来,然后让富弼来验证封口。
验证过之后,捷报被递了上去。
赵曙只是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西夏人和辽人联手了。”
瞬间宰辅们的脸都沉了下去。
韩琦怒道:“耶律洪基这是想要南下吗?若是如此,那便来吧。”
他这是色厉内荏,可曾公亮却问道:“那个火药弄多少了?若是足够多,那就用火药去堆满沙场!”
这个提议霸道,若是沈安在的话,定然会说曾公亮有大炸比的属性,火力就是正义的坚定信徒。
欧阳修老眼昏花的道:“和为贵,和为贵啊!”
赵曙往下看去,然后突然呆滞了。
韩琦见他呆滞,就皱眉道:“陛下,可是坏消息?”
好坏你给个话呀!
这别是犯病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富弼被撇在了一边,心中暗自不满,就说道:“陛下,莫不是好消息?”
两府之争争的就是文武,富弼代表着军方,韩琦三人代表着文官,两边的立场天然就有问题。
所以除非富弼能重归政事堂,否则和那三人就不可能和平共处。
于是两边的明争暗斗就在赵曙的面前经常上演。
赵曙抬头,眼中依旧残留着惊讶:“这消息不知是好还是坏,西夏人作为诱饵,把折继祖引出了府州城……”
“折继祖擅离职守,轻易出城就是大罪!”
曾公亮这话说得很是理直气壮,赵曙淡淡的道:“西夏人的主力在数百里开外的地方。”
装名将的曾公亮被当场打脸,他低下头,然后干咳一声,就若无其事了。
当宰辅第一要诀就是不要脸,要脸你迟早会被人给坑了。
赵曙继续说道:“辽军埋伏于左近,在双方胶着时突然暴起,府州军猝不及防,眼看着就要大败,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安早就到了府州,一直在辽军的背后等着时机……他率军突击,用火药炸散了辽军的军心,随后大胜……”
他觉得沈安真的是个福将,可一转念又觉得那厮是个坑王,最喜欢挖坑埋人,自己就蹲在边上笑。
韩琦结结巴巴的问道:“官家,敢问辽军多少?”
那是辽军啊!
大宋多久没和辽军交战了?
那种几百人的规模不必提,上千人,数千人的战斗多久没有过了?
赵曙再次看看捷报:“辽军一万余,其中重骑接近两千。西夏人五千。”
他的眼中多了光彩,拿着捷报的手在颤抖。
韩琦激动的不能自己:“那是辽人啊!”
欧阳修也很激动,但更多的是担心:“那些不是辽人的精锐吧?”
曾公亮喝道:“差不多两千重骑,那不是精锐是什么?”
赵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那种梦呓般的语气说道:“当年朕还小时,在宫中每每听闻北方有警讯,大家都会慌,仿佛是天塌下来了……”
“后来朕出宫,在外面也经常听闻辽使在汴梁跋扈挑衅的消息,那时朕便在想,大宋为何总是要逆来顺受呢?”
他叹道:“后来朕明白了,那是因为打不过。”
韩琦低头,曾公亮低头……
只是一句打不过,就道尽了大宋立国后的窘境。
打不过辽人,所以要装孙子,每年要给钱。
但大宋现在竟然击败了辽人。
韩琦觉得有些梦幻,他想缩地成寸,一下跑到府州去查看战果。
赵曙也不敢相信,他再次看看捷报,那喜悦就再也忍不住了。
“辽军一万余人,确凿,这里有三人画押,错不了。而且还缴获了不少辽军重骑的甲衣,这便是明证……这里……”
“沈安啊沈安……”
赵曙捂额道:“他又筑京观于府州那边,很大的一个京观,辽人要恼羞成怒了。”
高兴之后,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君臣们的面前。
“辽人会不会借机生事,或是南下?”
赵曙摆摆手,“朕此刻心情极好,莫要坏了它,至于辽人,去打探吧,若是真要来,那也拦不住,打就是了。”
他霍然起身,韩琦躬身道:“官家英明,臣等枕戈待旦!”
欧阳修看到赵曙微微昂首,脸色微红的点点头,就知道赵祯在时的和平渐渐被侵蚀。
他觉得大宋迟早有一天会和辽人全面开战。
“老夫不怕这个,也敢上阵,自信能斩杀敌军,可辽人有数十万铁骑,大宋打不过啊!”
在殿外,宰辅三人走在前方,富弼孤独的走在最后面,泾渭分明。
双方的距离不远,能听到彼此的说话,可这个距离就是政事堂和枢密院之间的鸿沟。
富弼听了就冷笑道:“斩杀敌军?你连敌军都看不清。”
欧阳修回身道:“要不试试?”
富弼冷冷的道:“老夫怕你不成?”
两个老汉往手心里吐口唾沫,然后挽起袖子,这就准备开干了。
边上的内侍急忙过来劝说,有人就去禀告。
可赵曙没空。
他在忙着看望曹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