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沈安去了封丘,随行的有御史吴征。”
大清早,正在吃早饭的赵曙听着汇报,胃口全没了。
“他去做什么?”
赵曙摆摆手,止住了张八年的禀告,“让我来猜一猜。御史下去乃是今年的重中之重,可这批御史却太年轻了些,下去后怕是会被地方上的那些官吏给哄骗欺压了。那吴征莫不是被封丘那边给欺负狠了?沈安大清早就出去,怕是想为他出头吧。”
他笑了笑,“这怎么和孩子打架一般呢?记得当年在郡王府时,大郎和人打架,然后回来寻我为他做主,哈哈哈哈!”
张八年冷冷的道:“官家,臣刚查明,那吴征去了封丘县之后,就抓住了不少地方上的事,一一逼着封丘知县冯耀祖处置了那些人……”
“这是翻脸了?”赵曙放下筷子,神色严肃起来。
“是。”张八年觉得那个吴征就是个傻大胆,“后来他发现冯耀祖上衙时经常和地方士绅出游,更是带着女妓。”
“女妓!”赵曙的眉间跳了一下,有些恼火。
张八年说道:“官家,天下官员多有如此。”
“朕知。”赵曙右手握拳,轻轻敲击着案几,腰背挺的笔直。
“沈安去了那边……他想干什么?”赵曙的声音渐渐低沉。
张八年说道:“官家,先前沈安出城时,特地派人来报信。”
瞬间赵曙的腰背松弛了下去,“是吗?”
张八年点头,“他叫那人来说自己和吴征去了封丘县,主要是看看山水……”
“封丘哪来的山水?”赵曙笑骂道:“那边就有黄河,这等天气去,冷风能把人吹傻了。不,朕看是他傻了。”
“是。”
张八年告退。
走在宫中,他想起了先前官家的态度。
先前得知沈安带着吴征去封丘时,官家看着冷冰冰的。
后来得知沈安令人来报信后,官家马上就松弛了下去。
帝王啊!
不论他多欣赏你,但有许多底线你依旧不能触碰。
沈安插手吴征之事有些犯忌讳,如果无声无息的去了封丘县,那更是犯忌讳。
你随意插手地方事务,这是想做什么?
所以沈安叫人来通报自己的行踪,这一步走对了。
回到皇城司后,张八年刚歇息了一会儿,手下有人说道:“都知,那沈安行事也太大胆了吧,地方事务也是他能干涉的吗?”
张八年摇头。
“都知,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当然有。”张八年淡淡的道:“征伐西夏在即,沈安定然是要去的。”
众人点头。
“此乃国战,沈安乃是大宋名将,他若是不去才怪。”
张八年点点头,“此战若是顺利,他的功劳不少,威望也会提高。可他毕竟太年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难道他是在提前犯错?”
张八年说道:“是,他就是在提前犯错。”
尼玛!
这也太牛笔了吧?
“这人竟然笃定此战必胜,更是笃定自己一定能立下大功,这自信……”
“所以他是名将,而你却只是密谍。”
张八年起身道:“官家没有吩咐,封丘那边就暂时别管了,等沈安捅个大窟窿出来,为治平三年收尾吧。”
治平三年!
他走到门外,负手看着外面的天空。
初阳霞光万丈,照的宫中一片金黄。
“治平三年前,大宋守。”
他走下台阶,双拳紧握,“治平三年后,大宋由守转攻,这个天下……风云动啊!”
……
午时到了,可大部分人只是懒洋洋的呆在家里。
初冬的时节里,大部分活计都没了,既然没了活计,就是没了收入,那还念叨什么午饭啊!一家子少动弹就是了。
这是农户。
而城里的百姓大多有活计,掌柜好些的会给些炊饼之类的食物,不好的直接不管你。
“喝水!”
热水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补充。
“一泡尿就没了。”
一个大汉在嘀咕着,他的身后是一家客栈。
客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各色人等穿梭进出,带来了各地消息。
“知道吗?昨日又有步卒往西北去了。”
一个虬髯大汉一脸激动的道:“某恰好在边上,那大军浩荡啊!看着就欢喜。”
几个住客正在外面晒太阳,闻言都欢喜不已。
“这是要打西贼了吧。”
“嗯,朝中此次并未遮掩,而是大大方方的把大军派过去。那些大车哦,一眼看不到头,全是往西北去的。”
“步卒和辎重慢,所以必须要提前去,看样子是开春动手?”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问道。
众人看着他,有人退后一步,“你莫不是西夏的奸细。”
尖嘴猴腮的男子一怔,然后骂道:“老子家里世代忠良,老子的叔叔当年就战死在好水川,你说谁是奸细?”
众人一听马上肃然,然后道歉,又说请他喝酒。
众人进去要了些酒,然后七嘴八舌的聊着西北即将到来的大战。
所谓民间政治家大抵指的就是这些人。
“沈郡公还没去呢?”
“如今还早呢,他定然是带着骑兵出发,说不得要等开春了。”
“嗯,也是。”
“若是此战胜了,诸位,大宋怕是要不得了了。”
“是啊!某就想到了汉唐。”
“汉唐怎么了?”
“记得老辈人说过,前汉的那个帝王,开国时被匈奴人打的惨不忍睹,后来他的子孙卧薪尝胆,最终把匈奴人给打跑了。还有前唐的那个太宗皇帝,杀了自家的兄弟,夺了帝位,随后那个什么……突厥入侵,太宗皇帝暂时忍了,可没多久就起兵攻打突厥……”
“后来呢?”
众人都觉得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