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早上起得很早。
早上起来,在院子里溜达一圈,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就是吃早饭。
两大块红烧羊肉摆在碟子里,看着赏心悦目。
羊肉肥瘦相间的最好吃,一嘴咬去,有瘦肉的筋道,有肥肉的柔嫩……
司马光把两块肉吃了,又吃了一张饼,这才打个饱嗝,说道;“中午定然能不饿。”
他中午是不吃饭的,所以早饭必须要多吃肉,晚饭也要多吃些。
“郎君,该上衙了。”
仆役在边上伺候,见司马光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不禁赞道:“郎君看着就是宰辅气度。”
司马光问道:“那书可买到了吗?”
仆役摇头,“昨日人太多,等轮到咱们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嗯。”司马光嗯了一声,然后出门。
凌晨的汴梁少了些嘈杂,但却多了许多生机。
商铺借着这个空闲在洒扫补货,伙计在来回进出,不时能听到掌柜叫骂伙计偷懒。
行人在路边摊买两个馒头,急匆匆的边走边吃,有人掉了肉馅在地上,心疼的弯腰下去捡起来,吹几下就塞进嘴里……
有妇人开门叫骂,骂对面的太吵了,若是她的儿子下次考不中进士,回头就拎着菜刀劈了对面的掌柜。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汴梁。
司马光看着世间百态,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百姓蒙昧,必须要有人来引导他们。
而这个重责该由谁来承担?
新党?
他们太激进!
昨夜司马光又接到了几封书信,都是友人寄来的。在信里,他们都在埋怨着新政,说新政是如何的祸害地方。
难啊!
“君实!”
司马光回头,等吕诲上前后就问道:“怎地在马背上还看书?”
吕诲把手中的书递过去,不屑的道:“包希仁在沽名钓誉,靠着沈安用钱砸,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读书笔记给卖的洛阳纸贵。老夫一夜未睡,就琢磨了一番他的笔记,发现也不过如此。”
司马光接过书,翻开仔细看着。这时候天色昏暗,字迹看着模模糊糊的,很是伤眼。
这一看就看到了皇城外。
“送你了。”
吕诲见他专心,就去寻了别人说话。
三文钱的东西,真心是烂大街。
司马光喜欢读书,他能从书里读出撰写人的喜怒哀乐,觉着自己的灵魂在那一刻得到了升华。
他一直看啊看,看到了中午。
中午他是不吃饭的,于是正好继续看这本读书笔记。
“谏院!”
正在值房里看书入神的司马光木然抬头,“何事?”
他缓缓放下书,然后捏捏眉心处。
外面进来了一个官员,说了一番公事,司马光耐心的说了,然后官员告辞。
司马光起身,在值房里缓缓踱步。
从这本读书笔记里,他看到的是包拯从一个莽撞青年到沉稳老年的变化。
在这些变化里,有许多无奈和妥协,但更多的是不屈,以及激昂。
“包希仁果然是强项令啊!”
司马光摇摇头,走出了值房。
外面不少人都在看书,司马光也不用看,就知道是包拯的读书笔记。
三文钱一卷的价格,让人不禁生出了购买的冲动。
而宰辅的读书笔记,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欧阳修如何?
司马光很突兀的想到了欧阳修。
……
欧阳修才起床。
他昨日宴客,喝的大醉,起床后觉得胃有些难受,就喊道:“早饭弄一壶酒,再弄些稀粥。”
但凡经常喝酒的都会这一招:酒解酒。
洗漱上茅厕,然后浑身舒坦的坐下吃早饭。
欧阳修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嗨皮。
先来一口小酒。
滋!
“啊……”
这个时候喝酒很难受,欧阳修叹息一声,老脸皱成了菊花,然后就看到了仆役那张菊花脸。
“有事?”
他又倒了一杯酒。
仆役看看酒杯,“阿郎,要不……您喝完再说?”
这是觉着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会没心情喝酒?
欧阳修笑道:“老夫这一生多坎坷,若是不够豁达,早就郁郁而终了,说吧。”
仆役说道:“昨日沈家的书店售卖一本读书笔记,三文钱一卷……”
欧阳修举着酒杯的手依旧稳定,“谁的读书笔记?”
仆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阿郎,是……是包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