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从不觉得自己有经商的才能,所以此次出海他不断在总结着经验。
但什么经验在此刻都变成了多余。
四十一贯钱一匹绸缎。
这个价钱怎么样?
黑心!
他真的觉得黑心。
伙计不满的说道:“四十一贯太少了,我等挣不到钱。若是诚心,那就多给些。”
这个伙计是他亲手聘请来的,以前就出过海,只是没来过大食这边。但现在他一本正经的在愤怒,让杜林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四十一贯……”大食商人也在愤怒,但杜林能看到虚伪。
神呐!
在大宋只值两贯钱的东西,在这里能卖四十多贯。
沿途的贸易中,布料的价钱也不低,但大多是权贵国王出手购买。
可大食不同,看看那些商人吧,一旦下手,那就是一锅端,全买了。
“杜员外。”
价钱已经说好了,四十三贯,伙计一脸的悻悻然,大抵还想再提些价。
杜林清醒过来,笑道:“好。”
于是双方开始交割。
金银可以收,货物可以交换……
“发财了!”
一起出海的伙伴们已经要疯了。
这群家伙在三司的日子虽然舒坦,可哪有这样刺激?
“某从未想过,海贸竟然这样挣钱,以前都白活了!白活了!”
一个原三司的官员激动的在船舱里蹦跳,然后一头撞上了顶部,落下来时两眼泛白。
“来人呐!”
郎中飞快的来了,检查了一番后,笑道:“就是撞晕了,小事。”
他伸出右手,那指甲许久没修剪,有些长。长就长吧,指甲里看着有许多污垢。
郎中就用这手指甲掐了那人的人中一把。
“哦……”
人醒来了,郎中完事,他起身看着杜林。
“十贯钱。”
杜林说出这话后,就被自己给吓到了。
某竟然这般奢侈?
只是掐一把人中就给十贯钱。
若是在汴梁,这样的小问题,给十文钱就好了。
可某这是疯了吗?
郎中拿了十贯钱,看着很是平静。
有伙计说道:“杜员外,这些郎中跟着咱们出海也是有风险的,若是不能挣钱,下次就没人来了。”
杜林点头,看着那些金银货物,只觉得心头火热。
“谁能想到咱们能挣这么多钱?”
他看着同伴们,只觉得这一辈子的郁气都散发出来了。
“某发誓,除去在三司之外,某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财。”
三司执掌大宋的钱袋子,官吏们经常看到巨款。
“太疯狂了,这不会是梦吧?”
有人掐了自己一把。
惨叫声中,杜林说道:“咱们能挣到这么多钱,要谢谁?”
“沈龙图。”
一个同伴感激的道:“没有沈龙图,就没有某的今日,某此生就是沈龙图的门下走狗!”
“呸!”另一个同伴笑道:“沈龙图哪里看得上你,你不看看能自称沈龙图门下走狗的是哪些人。”
“唐仁,苏晏……唐仁某断定他未来定然能执掌三司。而苏晏,年纪轻轻就是市舶使了,未来更是不可限量,政事堂说不得也能走一遭。”
“到时候沈龙图就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看着这些弟子治理大宋,岂不快哉。”
“可惜了。”杜林是真的觉得可惜了。
经过此次出海之后,他真心想拜入沈安的门下。
可晚了呀!
外面进来一人,低声道:“军侯让咱们赶紧卖完货。”
“为何?”杜林嗅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来人说道:“码头边上有大食人在窥视船队,军侯以为……一切小心为好。”
这话很含蓄,但杜林已经理解了。
“是。”
收获的喜悦暂时收起来,船队的贸易开始加速了。
而就在码头边上,常建仁在通译的陪伴下,和一个大食将领说话。
“我们的船队为何没回来?”
大食将领的开场白并不友好,可以说是不客气。
常建仁看着他,目光冰冷,然后摇摇头。
“什么意思?”
大食将领看着通译。
通译无奈的道:“大概是不知道的意思。”
“告诉他,从大宋到这一片的海域很安全,无需这么多战船护航。”
大食将领看着那些大战船,眼中多了艳羡之色,但心中更多的却是警觉。
记得前几年大食商人归国,提及大宋的海船时,都是一脸的不屑。
——大宋的海船没法和咱们的相提并论,若是可以,仅凭着商船队就能摧毁他们的水军。
这样的消息让大食上下放松了警惕,他们觉得大宋作为一个金钱提供地还是不错,至少为大食的富裕做出了贡献。
但在去年,一个商人回来后,绘声绘色的提及了宋人在海船打造上取得的巨大进步。
他提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