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年终究忍不住了,和儿子来了个长谈。
“你这般……终究不是长法,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懈怠。”
这是老父亲的忧虑,可杨卓超却很是平静的道:“爹爹,姐夫当年说过,你有把握,那就无需紧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越是放松就越考的好。孩儿看小说就觉着放松了。”
“你姐夫这话有些不对。”杨继年皱眉道:“为父不是说要让你头悬梁,锥刺股,只是让你紧一些。”
“可姐夫教出的学生考试都厉害!”
呃!
老父亲默默忍住咽喉里的一口老血,觉得憋屈之极。
是啊!
若是论考试,谁能比得过沈安的学生?
这样的科举专家说的话,谁能反驳?
杨继年黯然回去,李氏满心欢喜的道:“如何了?”
“不错。”杨继年惆怅之余,干脆出门去寻了家酒肆,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小说。
“……包公怒了,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呐,把铡刀拉过来……”
这小说堪称是胡编乱造,但连杨继年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这是包公案里的情节,对此有人弹劾过,说里面有的情节大不敬。但官家却说只是杜撰,姓名等并无雷同之处,就一笑了之。
于是小说家们开始疯狂演绎包公断案的故事。
“……轰隆一声,伴随着雷声,一个妖艳女子飘然而来。恰此时,闪电照亮了室内,这女子已经变成了妖魔,那嘴里的獠牙露了出来,双手的指甲变长……”
众人不禁紧张不已。
“包公坐在那里看书,并未发现。那女子双手就这么抓了去,那影子被烛光映照在墙壁上,狰狞可怖……”
杨继年打个寒颤,举杯喝了一口酒。
“刹那间,包公手中的书突然大放光明,那女妖被这光一照,身上竟然开始冒烟灼烧……”
“妖孽!还不速速现形!”说书先生说的口沫横飞的,显然是高潮了,“包公举起砚台,那妖女竟然缓缓的被吸了进去……”
“哦……”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杨继年觉得太有趣了,第二天又来听。
“……包公大怒……”
“放榜了!”外面有人在喊,杨继年没听到。
“那妖女跪拜哭嚎,奴本是好人家,只是被那兰若寺的大妖害死,魂魄被它掌控……”
哎!
杨继年不禁叹息一声,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男子,却是家仆赵顺。
“郎君!”
赵顺欢喜的冲进来,杨继年还在发呆,“你怎地来了?”
“郎君,小郎君中了!中了!”
杨继年一怔,缓缓起身道:“大郎竟然中了?”
“对,中了,还是第九名!”
说书先生没法说下去了,起身走了下来,说道:“恭喜杨御史了。”
这里的都是熟客,大伙儿拱手道贺。
有人说道:“那杨家大郎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此次竟然能中了第九名,可见是有真才实学。”
杨继年心中欢喜,一路回家后,见儿子还在看小说,就说道:“我的儿,你中了!”
“哦!”杨卓超哦了一声,放下书,问道:“爹爹,孩儿中了第几名?”
“第九!”万年木头人杨继年压不住欢喜之情,“第九名啊我的儿!”
李氏闻讯出来,听到好消息几乎要炸了,一迭声的让人去采买好酒好菜,看着儿子的目光中全是欣慰和欢喜。
随后就是亲人来道贺,家里乱糟糟的。
“大郎平日里读书刻苦……”杨继年开始给儿子铺路了。
而杨卓超却悄然去了学堂。
学堂里,卢辉正在给没参加考试的学生们上课。
杨卓超缓缓走在狭小的院子里,往日觉着局促的地方,他竟然看的饶有兴趣,还生出了不舍。
他走到了教室的边上,看着卢辉讲课。
卢辉也想去打听一番省试的情况,不过为人师者,做事要有始有终,得等中午才能去。
他讲完了一段文章,喘息了一下,然后准备继续,偏头时就看到了门外的杨卓超。
“卓超?”卢辉讶然,然后问道:“如何?”
杨卓超躬身,“多谢先生多年的教导,学生侥幸中了第九名。”
省试之后就是殿试,但殿试不废黜考生。也就是说,你过了省试就过了独木桥。
卢辉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的看着杨卓超。
“你……第九名?”
杨卓超用力的点头。
卢辉眨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淌。
那些学生看着杨卓超,只觉得此时的他格外的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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