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多眼睛骨碌碌地往旁边一看,见众人都在翻看车上的商品,便一把拉着张辅的手臂,“来来来,张校尉,借一步说话。”
张辅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古往今来的奸商都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就连逃税的手段都差不多。
果然,阿罗多假装从怀里掏税单,却偷偷地将一把碎银子塞进了张辅手里。
“嘿嘿,张校尉,照顾照顾老阿罗多,买卖人不容易呢,你看这雪大的……”
张辅拿着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道:“老阿罗多,你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这一路上晓行夜宿的,避过了多少关卡?就为了逃这么点税,多不值当?银子先放我这里,等下抵交税款。”
老阿罗多苦着脸,他是想趁着这大雪天,这些墩军可能都躲在房间里烤火才特意出门,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王四良的妻子方氏。
这张校尉以前都懒得出来的,今天怎么亲自带着戍丁们出来了。
按例过往商队的东西都要检查,一是要按照货物的数额抽商税,再则不能夹带铁器、盐、茶叶等禁运物品,张辅便打开包袱一一看了。
种类很多,除了禁运品之外应有尽有。针头线脑,碗盏杯碟,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别说,还真的有大红肚兜,亵衣什么的都有。
高小平还是个小处男,不好意思下手检查女人物品,薛大个子脸皮厚些,便一古脑地东翻西看。
清点完货物,又计算了税银,张辅便对阿罗多说:“老阿罗多,扣除你刚给我的这些,还要交税银二两八钱。”
阿罗多没办法,只好心疼地掏出银子,张辅笑道:“你这老奸商,咱大明的商税这么低,你还要千方百计地想着逃税。”一边说着,一边在税票上画押,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税印印在花押上。
“好了,税交了,咱也要买点东西。“张辅在货车上寻觅起来。
他看上了一个陶瓷杯,以前只有一个粗陶缸子,喝水漱口都是它,便想着买一个新的专门用来喝水。看见针线买了一点,好拿来缝补衣服,见有砂糖卖,也拿了一包当调料。
又拿了两套细麻布内衣,他看到车上还有几匹白色麻布,织得很是细密,想了想,也拿了两匹。
“老阿罗多,算钱!”
“张长官,这些东西……就送给你了吧。”阿罗多老脸皱成了一朵菊花,他想哭,但不得不维持着笑容,这使得他的表情十分奇怪。
这年轻的校尉,一点银子都不给他减免不说,还要拿走他这么多东西,阿罗多心疼得不行。
“我又不白要你的,该多少钱就算多少钱!”张辅见他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笑。
阿罗多偷偷地瞄了一下他的神色,见他不似作伪,就说:“这些东西,总共二百八十文。啊不不不,这些东西就算老阿罗多送给朋友的礼物,不收钱,不收钱!”
他转念一想,回来的时候还要经过这里,到时候他可是要打货回大明的。这点东西还是送给这个年轻的张校尉吧,这次他收了自己的东西,下次应该不好意思为难自己了吧?
不料张辅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银钱塞进他手里,阿罗多又推回来:“哎,我不能收!”
“老阿罗多,你就安心收着吧!一码归一码,公是公,私是私。”张辅说着便走开了。
手里的钱用得差不多了。张辅便发现了一个问题:穷。
太穷了!
算了一下,这小半车东西便可以消耗光他的全部家当,听说边军待遇在大明公务员队伍里算最好的了,这工资有点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