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高煦上了马,他们又照样将张辅也扶上马。十一个人带着十几匹马,萧索地走在斜阳里。
“还好,离大明已经不远了,只要再走上五天……”
还要走五天???
如果再来一队鞑靼骑兵的话……
鞑靼骑兵确实来了。
这是晚上,他们宿营的时候,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绝望了……
下午那一战,已经用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现在虽然回复了一部分,但是要和刚才那样袭杀对方首领,导致群龙无首一团混乱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见识过那种不慌不忙的,冷静的杀机。
像狼群一样,遵守纪律,服从命令,轻骑兵的迂回、穿插,重骑兵的凿穿、分割,两者结合在一起,使之形成了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攻击力。
从秦始皇汉武唐宗宋祖到现在的明太祖,没有一任皇帝不视这些游牧民族为心腹之患的。
“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朱高煦身上盖着那块腥膻无比的狼皮褥子,以手枕头,洒然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张辅从朱高煦的箭囊里抽出一枝鸣镝,他自己的下午已经用过了,然而并没有队伍来支援他们。
“你很失望吧?可是,鸣镝没用啊,离庆州还是太远了。”朱高煦说。
“聊尽人事吧。”
“高小平走了我也就放心了,至少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其余几个人都坐着在发呆。
“当奴隶不会死,当兵反而会死,你们是不是后悔了?”朱高煦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当奴隶那种活着,和猪狗没什么区别,当兵,哪怕战死,我还是个人。”
有个眉目尚称清秀的青年这么回答,张辅认出他,就是那个领头的,骑术和箭术都还不错的人。
朱高煦倒有点惊讶,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纪纲。”
纪纲!?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张辅也没多想,顺嘴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纪先生”,因为他发现这纪纲居然还是个秀才。
火光成了敌人的路标,但是,真的逃不动了,就让我们在这里享受最后的温暖吧。
谁都没有动。
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直到他们听到一叫熟悉的呼唤:“小王爷——张小旗——”
擦!是高小平,他被鞑靼兵抓起来了?
朱高煦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弯刀,一翻身便踏上马蹬,骑上小虎。
“小虎,走!”
“高阳王——是我——我是曹兴——”
是大明的军队!
精神抖擞的朱高煦瞬间像条死鱼一样滚下马匹,抱着狼皮躺回到篝火旁边去了。
这人是谁?张辅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朱高煦,却见他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扯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张辅也是一阵困意袭来,倒头就躺倒在草地上睡着了。
实在是太累了。
就这样,在怀远侯曹兴的接应下,流落到明朝七十七天的张辅,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第一座城池: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