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等久了不免气闷,正待发怒,却见旁边的桌子走来几个服饰华贵的人,刚刚坐定,便有和尚送来精洁的素斋。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高煦“怦”地一下拍案而起:“秃驴!咱们等了这么久,为什么先给他们上菜?”
张辅瞄了这几人一眼,不是昨天在锦和春碰到的几个年轻人吗?
这几人也目露惊讶,一齐向他们三人看了过来。
这彭武和朱、张二人年纪相仿,最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听得朱高煦发怒,便冷笑一声:“好大脾气!咱们昨日便预订好了的素斋,又给足了香资,吃不得么?”
朱高煦一听,人家昨天便预定好了,倒是自己鲁莽,但他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后退,怒道:“小爷我说你吃得就吃得,小爷我说你吃不得便吃不得!”
张辅按住了他:“没事,没事,咱们再等等又何妨?再说这和尚庙里的素斋有什么好吃的?呆会咱们去农家买两只肥鸡,咱们煨叫化鸡吃!”
朱高煦还要暴起,被张辅接住不放,想着顾松筠在此,不好让张辅难堪,便瞪了彭武一眼,不再说话了。
彭武却不依不饶,他兄长是北平都司镇抚,也算是权贵子弟,这边又人多势众,怎么可能受这样的窝囊气,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从葛燕来身后挤了过来,便想揎拳去打朱高煦。
朱高煦几乎给气笑了,他去往北疆征战不到一两年时间,哪里跑出来的这些妄人,就不认识北平小霸王朱高煦了不成?
在他眼里,这彭武下盘虚浮,根基不稳,就是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就这样,还想来打他朱高煦?
他动都不动,就等着彭武一掌打来。
“嗳嗳嗳,彭兄!息怒!息怒!”这边劝的是黄金雷。
“彭兄,别莽撞!”说话的葛燕来。
就在这混乱无比的时候,一根乌沉沉的吹箭不知从何而至,射向的不是别人,而是正皱眉立起身来的顾松筠。
张辅就坐在她的身前,面向吹箭,可是他练过武艺之后,感觉比以前可灵敏了无数倍,身手也敏捷多了,他搂着顾松筠就是往旁边一倒。
顾松筠给他搂着,大为羞涩,跟着张辅往旁边倒,但张辅随即便稳住了身形,顾松筠便倒在张辅身上,可那根吹箭却直直地奔向顾松筠后边的朱高煦而去。
朱高煦反应何等机敏,立刻闪身躲避,这吹箭便命中他后边的人。
那人无声无息坠地。
“死人了!”
“杀人啦!”
“大用,大用,你怎么了?”
三人同时默契地转身,成“品”字形,背对背面向众人,堂中众人的反应顿时尽收眼底。
箭是从窗口那个位置射过来的,窗纸破了一个小洞,显然刺客就在窗外。
但三人并没有立即追出,这人挤人的,就算追出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而这一厅人里,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杀手。
哭声震天,那死去的人家也是全家出来春游,顺便参加潭拓寺的佛蛇大会,哪想到遭此无妄之灾。
朱高煦“锵”地一声抽出腰间冷月,高高举起:“都别动!谁动我就杀了谁!”
幽亮的弯刀在人堆里起到了震摄的作用,死者亲属的哭声立止。
没有一个人敢再动上一动,哪怕正在挟菜的香客,他的手都不敢放下,一直保持着悬空的姿势。
整间屋子的人都定格了。
除了黄金雷,这个北平首富之子。
他似乎丝毫不知道凶险,从张辅后边挤了过去,还对着他拱了拱手,说了声:对不起,借过,借过”,走到死者身边,皱着眉头看向尸首面部。
“见血封喉!好毒的箭!”
他立起身,对死者家属说道:“报官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凶手!”接着,又举起双手,面向朱高煦,示意他双手空空:“我乃北平黄家人,没有恶意,我从口袋里掏点银子给死者家属不知道可否?”